神官:“梦子!”
“已经……可以了……吃掉我……我是……‘稀血’……”
已经可以了。
您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
明知我是对鬼来说,一滴血肉便可抵百人的稀血,却从未提起。
我为了维护守城结界,必须保持灵力,从未将我的任何东西,哪怕一滴血献给您。
明知道……对鬼来说,不食人血肉,会逐渐衰弱。单单是人血,根本无法维持您这样强如鬼神之力的庞大消耗。
可我还是,为了我的职责,为了这座城,为了我自己……利用了您的温柔。
到此为止就好,看守您的巫女,到我这一代就好。我已经知道……您已经无需……束缚……到最后……我想……为自己……请让我与您一起……
“在说什么混账话!”
时透有一郎忍不住怒吼,哪怕对方是可怜的,将死的幼小女孩,他还是难以遏制自己的怒火。
“你们这些人,将这家伙一直以来的努力当做什么?不要随随便便的用这种理由将他变回食人鬼!那样一来的话,他跟其他的恶鬼又有何差别!别把你们的理想强加在他身上,他只是区区的恶鬼而已!”
他也不知道自己都吼了一些什么,又为什么一边吼,一边哭。明明他,明明他从跟无一郎分开那一天起,就决定不再轻易落泪!
小小的巫女,合上双眼。
……啊,
……是这样啊。
……原来是我……再度的任性了啊。
……对不起,谁让我,是个小孩子呢。
我啊,其实……只是想……想……
她最终,是笑着的,就像每一次陷入梦境之时一样。
她是梦巫女,梦境是她的能力,在梦中,她无所不在,她只是回到了她的世界。
“她死了。”
黑死牟说,从他平缓的声音,与他毫不动容的外表,完全无从看出他的任何动摇。你会觉得,原来如此,这就是恶鬼了,哪怕看起来再相似,也早已失去了人心。
一种郁闷与愤恨堵在有一郎心间,他难以抒发心中愤慨,只能紧握双拳到双臂颤抖。
黑死牟站起身,抬起手,一柄新的长刀,从他手中生长出来!
有一郎:——!!
那是什么,果然,是怪物!
恶鬼竟然用自己的血肉,制成了一把刀!
那是一柄看起来就无比狰狞,血肉搏动凝固其上,甚至还有看似眼珠之物附着的诅咒之物。黑死牟握住刀柄,面不改色将刀刃直接刺入巫女的心脏之中!
神官大怒:“你在做什么!”
只见巫女的血沿着刀蜿蜒而上,覆盖整个的刀身。神奇的是,整把刀就像被清水洗沥一般,褪去压抑又狰狞的外观,化作一柄散发柔和灵力,洁净又华美的长刀。
黑死牟拔起刀,将它丢给神官,神官狼狈接住,却依旧被锋利的刀锋划伤了手。神奇的是,被划破的伤口迅速的愈合,连血都未曾流下。
“去找一个叫杉仙翁的妖木,用它的树枝做刀鞘。”黑死牟说,“用它来建立新的结界。以后,这里无需巫女做人柱。这是……最后一次。我不会再回来。你们自由了,这是属于你们的城池。人类的城池……由人类自己来守护。”
说罢,他便走了。
抱着刀的黑耀神官,直到有一郎跟着跑出去才反应过来,恍惚一下连忙追出去,可外面,已经什么都没有。
他跪在地上,痛哭出声。
原来那一位与这座城之间的联系,是如此的脆弱。原来……他只是为了约定,为了一代代守护这座城的巫女才留在这里。从来都不是那位需要这座城,而是这座城依赖着他,束缚了他。
这座城,失去了它的守护神。
一直沉默跟在其后的有一郎,突然开口了。
“喂,你这家伙,如果想吃的话,就喝我的血吧。只要不吃人,这种程度应该可以接受。”
黑死牟好似并未受到任何影响,之前发生的一切未曾让他动摇。或许这就是恶鬼吧,有一郎这样想。他都已经不奢望这家伙不杀人。只要不吃人就好,他这样想。
“为什么。”
黑死牟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身后的孩子。
“为什么……人类,不可以。人也会……吃其他生物。为什么……你跟戈薇……不想让我吃人?”
戈薇?没听过的名字。但这不妨碍有一郎理解他的问题。
“因为你曾经是人类吧?哪怕现在是恶鬼,从前应该是人类。”
有一郎相当肯定的回答,毕竟鬼数量这样少,也看起来不像是有自己社会体系的样子。那恶鬼又怎来的一些人类的习惯?鬼曾经是人,他一早就猜到了。
“人死了,的确尸体被谁吃掉都无所谓。想象一下如果是饥荒,我说不定为了活下去也会吃人。我可不像我的弟弟那样善良,我就是那种为了自己跟亲人活下去,不择手段的类型。”
有一郎直白的自黑道,其实他分明不是那样的人,可他依然以最坏的程度衡量了下自己的道德标准。
若是为了救自己的弟弟,十人,百人,无数的不认识的人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