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想要拉他下来。
而罪魁祸首此时正坐在一辆破烂的面包车里,在蜿蜒的小道里前往一个未知的地方。
面包车想来也是有一定年份了,在前进的过程中还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一时间让人觉得再颠两下,或许车就给颠散架了。
姜穗看了眼窗外陌生的风景,在原主的记忆里,从来就没有出过第九街区。
高高的城墙挡住了行人的去路,她也是跟在贺朝身后,从各种暗道,才一起走出了她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
这条小路两旁是高高的树丛,看地面能勉强看出这里以前或许是一条公路,不过如今几十年过去了,风吹日晒,草木丛生,早已失去了原本的模样。
“我们这是去哪?”姜穗问。
她坐在副驾驶,转头看向身旁正在驾驶车辆的男人。
在这怪物降临的人间末日里,会这些交通工具的人少之又少,贺朝不但会开,还搞来了一辆车。
此时四周天光大亮,完全没有昨夜那样漆黑而又惊心动魄。
段雷勇他们都猜错了,姜穗和贺朝并不是天亮才跑的,他们在夜里就跑了。
姜穗还记得贺朝说话时黑色的瞳仁夹带着晦暗不明的笑意,让他看起来疯狂又阴暗,他就像是随口说的一样,“那些怪物不是会避开姜医生吗?只要姜医生愿意保护我,我们一定会离开的。”
姜穗其实内心慌得要死,但是姜医生可不能慌,愣是忍着剧烈的心跳,跟着贺朝早早就观察好的道路,收拾好一大堆家当一起跑路了。
混乱又可怖的夜晚在此刻已经过去,太阳出来,破旧的面包车在泥泞的路上发出叮叮咣咣的声响。
坐在一旁的姜穗微微偏过头能清晰的看见贺朝的脸。
男人侧脸棱角分明,鼻梁高挺,狭长的眉眼总有一种给人阴晴不定的晦暗,他清俊又有一种隐晦的阴森感。
矛盾又和谐。
他行事作风让人捉摸不透,但是胆大中又带着一丝不管不顾的疯狂。
听到了她的问话,男人勾了勾唇角,但是眼里却没什么笑意。
“姜医生现在才想起来问,会不会太晚了一点?”
姜穗能感觉到,自从出了城,贺朝的心情好像肉眼可见的差了许多。
还没等姜穗说话,男人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不过姜医生没有出过城吧?城外的风景,和城内很不一样。”
的确,姜穗抬眸,看向前挡风远处的风景。
阳光正好,白云蓝天,路边是茂盛的树丛,微风吹过,夹杂着鸟语溪声,仿佛荡起了森林的碧波,只有地面上和树叶上残留的黑色污染物质显示着昨夜的恐怖。
但总体来说和城内毫无一草一木的灰色调完全不同。
姜穗知道,这里白天美不胜收,晚上就是怪物的收割场,让人无处可逃。
看到这样的风景,姜穗心情很好,但她不知道男人的心情难以遏制的恶劣起来。
他也许久没有出城了,自从母亲死后,他便被人带到了第九街区。
别人以为他的母亲死于怪物,但他知道,他的母亲死于人类,死在了李成彪手里。
年幼时他与母亲在城外,被父亲庇佑,相依为命,然而父亲进入城内的一场交易,让他们在城外的避难所被发现。
母亲是个菟丝花一样的女人,她柔弱而又软弱,只能依附他人而生。
李成彪带走了母亲,而丢下了他。
自此,他便在第九街区的底层社会摸爬打滚的长大,看着母亲哭泣又怨恨的表情,听着母亲讲诉着李成彪情人间的恩怨。
直到母亲的死亡。
但是他已经顾不上了,他自己光是活下来都很艰难。
他不折手段的想要活下去,却最终“死”在了街区外小巷深处的拳打脚踢。
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无人在意他的死亡。
他们没有死于怪物,他们都死在了人心,死在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受到了回忆与心情的影响,贺朝那股狠劲又被逼了起来。
又想到了之前的某个世界,他想要毁掉这个混乱秩序下的社会的心又升了起来。
系统紧张起来:“宿主宿主,千万要忍耐住啊!我们现在没那么多积分给你造作了!”生怕重演当年惨案,积分惨遭清零,甚至还负数。
贺朝微微拧了拧眉,最终没有再想下去。
他注意到一旁的女人似乎从刚才开始,就没有再说话,便忍不住朝她看了一眼。
对方仍然是平静冷淡着一张脸,在阳光的照耀下却是秀丽又动人,她目不转睛,眼里是车窗外的风景如画。
“很好看。”她忽然开口,回答他刚才的问题。
女人的声音似乎因为这样的美景而柔和了一些。
“这样的景色,我第一次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