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红豆糕,往他唇间塞。
顾非池咽了她喂的那块糕点,唇边露出似有似无的浅笑:“未来的世夫人喜欢,世爷也喜欢。”
这家伙居然学会耍花腔了?萧燕飞莞尔地笑出了声,甜滋滋,似有一团浓得化不开的蜜。
顾非池从袖袋中掏出一块银锞,随后抛给了老板娘,“打包五份桂花红豆糕。”
“……”老板娘意识地接了银锞,还有些没回神来,一时看看顾非池,一时又看看萧燕飞。
好一会儿,迟钝的脑才新开始运,品出两人方才那番话透出的意思:莫不是,这位姑娘是世爷的未婚妻?!
还是小二的反应更快,急慌忙地去打包桂花红豆糕。
“世爷慢走。”
“姑娘回再来啊。”
老板娘亲自把两人送出了门,又毕恭毕敬地将那五份桂花红豆糕递给了顾非池,笑得殷勤又热切。
外头的街道非常安静,周围空荡荡的,就仿佛这被一种无形的量隔绝出了一方世外桃源。
顾非池很顺手地帮萧燕飞牵了她的那匹黑马,萧燕飞伏在他肩头闷笑不止,连带帷帽的面纱也轻颤不已。
笑了好一会儿,她还是没笑够,从他肩头抬起小脸看着他,脸上荡漾着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笑容。
她指了指宫门的方向。
宫门那边,那些官员们出宫后,全都不敢上前,远远地避着,仿佛顾非池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萧燕飞忍不住又笑了,垫脚凑在他耳边小小声地说:“知道吗?”
“现在像什么?”
看着她笑得波光粼粼的眸,顾非池感觉似望进了一池潋滟的春水中,顺着她的话问:“像什么?”
一手帮她理了理那被风吹乱的面纱。
“戏本的……”萧燕飞故意停顿了一,慢慢道,“奸臣。”
“乱臣贼。”
说完,银铃般清脆的笑声自唇间逸出。
耳垂上缀的玉耳坠轻轻摇曳,活泼中透着几分独属于少女的明媚。
他微微倾身,也学着她的样凑在她玉般的耳际,小声道:“我是奸臣,那又是什么?”
她啊……
萧燕飞更乐了,眉眼弯如新月。
她大概是奸臣夫人吧。
她抿唇直笑,也不再说话,轻快地翻身上了马。
“走吧。”
她一夹马腹,率先策马飞驰而出,轻薄的面纱轻飘飘地迎风飞起。
顾非池也跃上了马,紧跟其后。
两人一起去了星魁街的谢元帅府。
今天的早朝提前结束了,此时不巳时。
谢元帅府依然挂着,一片刺目的,半空中飞舞着片片色的铜钱,似这八月起了鹅毛大雪。
也不需要人通报,顾非池就带着萧燕飞进去了,径直地去了灵堂。
最近这几天,顾非池一直住在元帅府的,与谢无端一同守灵,处理丧事。
远远地,两人就看到一袭袍如雪的谢无端背对着他们地站在灵堂,堂内的地面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具具棺材。
谢无端自风吟的手接了三支香,静静地对着香案的上那一排牌位上了香。
将那三支香插入香炉后,他转头面向了顾非池与萧燕飞,神情平静地微微一笑:“们来了。”
这淡淡一笑,便给人一种月明清风之感。
仿佛把一切的悲痛都放了。
但谁又真的放。
“谢公。”萧燕飞上审视着谢无端,他瞧着好了一些,精神了一点,不似先前那般有种不属于这尘世的飘忽感,也就是脸上多少透着点疲惫。
萧燕飞回头去看顾非池,眉梢挑了挑。
顾非池摸了摸鼻,讷讷道:“……表哥跑了一趟州,刚回来。”
她说了,谢公得好好休养的!萧燕飞危险地眯了眯眼。
顾非池:“……”
“二少爷,时辰到了。”同样穿着孝服的李大管家这时来了,拘谨地提醒了一句,也同时解了顾非池之危。
谢无端轻轻地“嗯”了一声,环视着安置在灵堂的这一具具棺椁。
不仅有昭明长公主与谢以默的棺椁,还有谢家其他人的棺椁,斩首后,他们的尸身被抛到了乱葬岗。
是顾非池一一收敛起了尸骨,安放在庆云观。
在谢无端回京后,一迎回了谢府停灵。
谢无端深吸一口气,压着嗓慢慢道:“起棺。”
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似乎用尽了他全身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