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于一个人,皇上才是一切问题的根源。”
王言卿怔了一下,不由朝窗外打量,确定没人后才咬着牙低呵:“你疯了?”
“我只是为君分忧。”陆珩完全不觉得他在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他紧盯着王言卿的眼睛道,“皇上现在的状况很不好,他受到了打击,不敢相信身边人了。再这样下去,不只是后宫妃嫔,前朝也要乱。朝廷马上要兴兵围剿倭寇,这种关头不能生乱。你可以识别任何人的谎言,你去皇上身边,告诉他谁在说谎,谁说了实话,这样他才能继续做决策。”
王言卿已经震惊得无法说话了,这种主意亏陆珩敢想,他就不怕被扣上顶妖言惑众、欺君罔上的帽子吗?
陆珩用力握了握王言卿肩膀,说:“我确实在赌,但以我对皇帝的了解,他会同意的。”
王言卿从镜中和他对视,即便这种时候,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依然波光粼粼、冷静明澈。王言卿心想,这可真是一个赌徒、疯子、野心家。
此事一旦成了,他就会拥有对皇帝无与伦比的影响力,相应的,一旦输了,他从此身败名裂、一无所有。
王言卿的眼睛同样清明,面无表情问道:“所以你就扯我下水?”
陆珩单手撑住桌面,另一只胳膊揽在王言卿肩上,他身后漆黑的大氅滑落
,像是将王言卿完全包裹在怀中:“卿卿,我知道你想离开京城,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过与世无争的日子。但与世无争只是一种美好幻想,若朝□□败,兵荒马乱,世界上哪里有桃花源?你就算真的回了大同府,过上了你梦想的生活,但若大明内乱,蒙古必挥师南下,到时,你的家乡又要有多少无辜将士战亡,又要有多少孩子成为和你一样的孤儿?发生这样的事情谁都不愿意看到,内阁那些人比我都急。难得你有这样的天赋,不要让明珠蒙尘,你觉得你是一个普通人,但有些时候,你一句话,就能让很多人活下来。”
王言卿无奈地闭了闭眼,从没觉得肩膀这么沉重:“可是我连你都看不准。你们那些心机算计,我不懂,也做不来。”
陆珩眼中浮起淡淡的笑,虽然他没有道德,但很擅长用道德绑架别人。他伸手扶了扶王言卿的簪子,说:“没关系,你不需要懂那些算计。论心机,没人算的过皇帝。你只需要说真话。”
陆珩这话是真的,王言卿没有家族背景,没有经历过任何政治训练,想法还停留在好人应该有好报、恶人应该有恶报的“民”思维上,这反而是最能让皇帝放心的身份。
像陆珩、夏文谨这种老油条,无论表现的多诚挚,皇帝也不会托以全盘信任。
王言卿轻轻叹了一声,忽然肃起脸色,冷冷道:“站好。”
陆珩都快抱在她身上了,他可惜地叹了声,最终放开手,缓缓站好:“准备好了那就走吧。我趁皇上睡着了出来的,不能离开太久。”
·
陆珩出宫时孤身一人,回来时就带了个女子。宫门的守卫看了王言卿好几眼,最终不敢盘问,乖乖放她通过了。
王言卿再一次站在紫禁城中,今天晚上之前,她还觉得自己和这些事情再没有干系了。夜风传来,紫禁城的树影呜呜咽咽,看着十分吓人。陆珩握住王言卿的手,问:“冷吗?”
王言卿抽出手,冷冷道:“陆大人,我们不是说好了一拍两散吗?”
陆珩心里叹气,怎么老提呢?他坦然说道:“但你现在还是我的妻子,陆夫人没‘亡故’前,劳烦在宫里给我留些面子。”
王言卿冷嗤一声,不理他,但也没再甩开陆珩的手了。
皇帝在端妃宫中遇险,虽然救醒了,但不宜移动,所以现在皇帝还停留在翊坤宫。王言卿悄悄打量周围,陆珩知道她不认识这边的路,说道:“这是西六宫,宫妃居住的地方。要不是这次,我也没想到我能进入西六宫。”
陆珩虽然时常出入宫廷,但去的多是乾清宫、奉天殿,蒋太后在世时还常去慈宁宫,出于避嫌,他从未涉足后妃出没之地。他当真没想过,自己有生之年竟然能夜宿后宫。
王言卿点点头,在这种地方她一个人都不认识,只能跟着陆珩。跨过翊坤宫大门时,她心生恍惚,仿佛回到了失忆的时候。那时她的世界一片空白,唯有陆珩是真实的。
可惜,最后陆珩亲手撕破她的梦,连这唯一的支点也是假的。
翊坤宫内处处都是锦衣卫,见了陆珩齐刷刷行礼。陆珩目不斜视从甬道上走过,锦衣卫一直低着头,等陆珩走远后才恢复站姿。
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仿佛对陆珩身边多出来的女人没有丝毫好奇。翊坤宫
正殿守着一个人,听说陆珩回来,他连忙迎出来:“大人,您总算回来了。”
他跑过来时,目光扫到王言卿,眼中似有意外但又心照不宣。郭韬很快收敛好表情,他可不敢忘,这位夫人十分擅长识别表情,读心术堪称邪门。
郭韬的仕途才刚起步,他可不想被长官针对。
郭韬垂着眼,恭敬避嫌地给王言卿行礼:“参见夫人。”
王言卿对郭韬的反应并不陌生,陆府所有人见了她都是如此表态,害怕又压抑,生怕被王言卿看出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