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泽猫猫只好妥协。
答应小睡一会儿。
梦里全是安凛沾血的脸。
从噩梦中惊醒时,神影正坐在旁边处理送上来的一些文书。
这个国家被打下一大半,因此送上来的文书少了很多,处理这些没花费多长时间。
按着额头醒来时,鹤泽还有些懵,呆呆的坐了一会儿才问:“我睡了多久?”
大猫皱了皱眉,这时间远远少于他预计的,红眼睛里满是不赞同:“二十分钟。”
“这么久?!”
他的惊讶不似作伪,成功让鹤泽神影黑了脸。
而这回青年却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再试图把人摁回床上。
本质上都是名为[鹤泽神霖]的存在,他不蠢,这么一会儿功夫足够他摸清事情的真相。
其实,解决问题的方法很简单。解铃还须系铃人,引起头痛的原因是因为需要大量计算推演命运。只要死掉更多的人,不用再推演那么多的命运,他就可以轻松一点了。
所以……
红眼大猫轻笑着拿起一封弹劾的文书,状似不经意道:
“听说妖精之城的城主对你的统治很不满,曾经公开发表过不敬言论啊。你帝君的颜面都让人踩到地上了。”
“是吗?”刚刚醒来,头痛还有起床气的猫猫语气阴翳的道:“那就把那座城所有的城民都杀掉好了。”
“让洪水去淹没他们。”
于是滔天的洪水翻卷着将这座城拥入怀中,在冰冷暴风雪的加持下整座城被晶莹的冰块包裹着,像美丽的艺术品。
城中居民无一生还。
暴君的名声更难听了。
这并不妨碍猫猫过节。
鹤泽趴在花盆旁边,戳了戳星辰花的花瓣。这朵花虽然没能像传说中那样实现愿望,但开了这么久却完全没有要凋谢的意思。
于是这雪也下了这么久。
“今年的启神节,我好像还没有收到礼物呢……”
猫猫嘟囔着,看起来有些失落:“因为我已经不是个好孩子了么?”
外面在放烟花。这座宫殿被浓雾包裹着,外面看不见里面,里面也无法直接看到外面。
但能听到声音。大家好像都很高兴。
他明白,这种平静的时光是掌中沙,抓的越紧,散的越快。
于是这只坏猫亲手煮了一锅鱼汤,丢到了反抗军的营地里面。
“总和鱼有不解之缘的安凛勇者现在一定很懊恼吧。放走了魔王,结果害的她连节都过不安生。”
这背后使坏的任性模样,竟然也让人感到有些怀念呢。
当天夜里有刺客潜入宫殿。
大猫见到这个刺客时就明白,故事马上要进行到结尾了。
这位家破人亡、与暴君有深仇大恨的刺客没能成功杀掉自己的仇人。
他压上性命的一击没能刺入这怪物的胸口,只在其手臂上留下一道深深的伤痕。
随后便被赶来的另一个一模一样的红眼青年解决掉了。
鹤泽坐在王座上,他看着手臂上的伤口,一动不动。
神影走到近前,看到那伤口也是一愣,转身去拿了伤药和绷带来。
手臂上深可见骨的裂口没有血流出来。在皮肉之下涌动着的,是漆黑的线。
那些在一次又一次的轮回中用以缝合世界创口的黑线将伤口中的血液全数吸收,让人很难不往某些糟糕的方面去想。
大猫此时已经对鹤泽没脾气了,一边为他包扎伤口,一边习惯性的讽刺着:“已经连流血都做不到了吗?你还真是个……”
“货真价实的怪物对吧。”有些沙哑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宫殿中响起。
未尽的话被对方先说出来,大猫愣了一下,抬头却对上一双死寂的橙色眸子。
那双眼睛里不用下雪,就已经是一片荒凉了。因此也流不出泪来,只能让白蔷薇替他哭泣。
他叹息着,无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大概是,对一个注定死于命运歧途中的孩子仅剩的怜悯了吧。
于是他摸了摸这个茫然求助的孩子暗淡的金发,否定了他的话:“才不是呢,你是好孩子啊!”
鹤泽定定的看了他几秒,慢吞吞道:“那好孩子的礼物呢?”
大猫冲他翻了个白眼:“你知足吧,我都没有呢。”
他们眼巴巴的挤在一起看着在远方反抗军的营地中,安凛收到了希恩的礼物。
两只没有礼物的猫猫在冷冰冰的宫殿里度过了意义非凡的节日。
就算八岁了。
太可怜了。
又可怜又凄凉,连心肠冷硬的人都有些看不过眼。
而再次被提醒,终于意识到鹤泽猫猫只有八岁的一群幼崽们脸上露出了熟悉的、监护人同款窒息表情。
他们此时理解家长们的心情了。像吃了一瓣又酸又涩的橘子,难过的让人想掉眼泪。
而成年人们除了窒息,更多的是心梗。此时就很想回到过去,拽住圣教那位掌权人的衣领子冲其咆哮——“求求了,不会养孩子就离孩子远点吧!”
虽然他们心里也清楚,换了他们自己处在那个位置上,也不会做的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