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在第二天就来我的办公室来报道了。
不过不幸的是,因为答应了幸村精市要带网球拍跟他们一起打网球,所以我放学工作的时间推迟了一点,他来的时候,只有江户川乱步和坂口安吾坐在办公桌前,一个正翻看着漫画书,一个在埋头绝命赶报告中。
太宰治推开门,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两人,而后露出了一个假惺惺的笑容,抬手打了个招呼,“呦,两位,我们要暂时共事一段时间了,希望我们能友好相处。”
坂口安吾自然是立刻站起身来,朝太宰治鞠了一躬之后,抬了抬有些往下滑落的眼镜,规规矩矩地向上级问好道,“太宰大人,能与您共事是我的荣幸。”
一开口就知道是老社畜了。
而不怎么在乎上下级关系的江户川乱步甚至连漫画书都没有放下来过,一边翻着页,一边霸道又任性地开口说道,“这个角落已经是乱步大人的地方了,你要办公的话离这里远点。”
一向恶趣味的太宰治不知为何在听见江户川乱步这样理所当然的指手画脚之后,不仅没有给他一个教训,让他见识一下港口黑手党森严的等级秩序,反倒老老实实地让自己的部下把自己的办公桌搬进来摆到了江户川乱步对面的位置上。
反常的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也算是对太宰治有所耳闻的坂口安吾频频朝太宰治投去注目,却在他一如往常镇定自若的表现下败下阵来。
应该是他想多了吧。
坂口安吾收回自己的注意力重新放回了这沓仿佛从未减少过的文件之上,如果再努力一下的话,说不定能在凌晨一点之前下班呢。
他这样乐观地想道。
而被坂口安吾注视着的太宰治不动声色地把手插进口袋里,摩挲了一下那张被他随身携带着的画片,对江户川乱步露出了一个微妙的笑容。
在看到了画片背面的那句话之后,太宰治就意识到了。
理由、目的和计划,那个想要从他身上得到些什么的寄信人都已经通过这一张小小的画片告诉他了。
非常简单直接地告诉了他。
糖果屋的故事不算是家喻户晓,但也算是流传已广,即使是太宰治也有所耳闻。
因为贫穷,韩赛尔和格蕾特两兄妹被继母遗弃在森林之中,在彷徨和饥饿之中两人心生绝望,却在此时看见了一座奇妙而不可思议的糖果屋,狂喜的他们迫不及待地拆开了房子吃了起来,却没想到这座房子的主人是一位吃人的魔女,她故作和善,引诱着兄妹两人进入糖果屋休息,却趁他们放松休息时将他们囚禁了起来,并压榨着力弱的妹妹做着各种杂活,又将哥哥禁锢在箱子之中试图养胖吃掉,但却在不耐烦地煮了一锅热汤打算直接杀死哥哥达成吃人目的时候,反被妹妹推入了烫水之中杀死了。
无疑,糖果屋这个意向指代着的就是曾经被拥有着同名异能力的德国以能力者攻击的宇智波楠雄,他就如同韩赛尔一般被森鸥外用包裹着甜蜜糖衣的毒药诱骗进了港口黑手党,以窥心者之名为港口黑手党撰夺了数不清的利益,但在森鸥外逐渐膨胀的猜疑和野望之下,却被当成牺牲品毫不犹豫地准备拆吃下肚,绝不将任何一点油水分给港口黑手党之外的组织。
而如果太宰治没有猜错的话,故事中力弱的妹妹格蕾特所指向的就是宇智波楠雄的哥哥宇智波佐助。虽然年龄关系有些颠倒,但是在太宰治的眼中,宇智波楠雄一直是占据着主导地位的保护者韩赛尔,而宇智波佐助才是那个柔弱的时刻需要被人保护的妹妹格蕾特。
森鸥外虽然重视着宇智波佐助的武力,却并不像忌惮着宇智波楠雄那样忌惮着宇智波佐助。
要说为什么的话,很简单。
失去一柄锋利的短刃固然可惜,但这绝不会影响一个组织的存在。
但是如果这个组织的所有秘密都曝光在阳光之下呢?
如果每一个人都清清楚楚地知道这个组织每一个举动的意义和目的,知道它每一次行动的时间和地点,知道它所有的弱点和要害。
森鸥外可以万分肯定地说,如果这样的前提成立的话,那么这个组织已经走向了必然崩塌瓦解的未来。
因为他已经在那些被港口黑手党一个个吞噬消灭的组织身上看见了结局。
也因此才会对能够轻易毁灭掉一个组织的宇智波楠雄抱有无法言喻的恐惧,才会如此迫不及待地在港口黑手党刚刚有所起色之时想要将他扼杀在背叛之前,才会被宇智波楠雄身上隐藏着危机所蒙蔽,轻视了宇智波佐助的存在。
而寄信人既然隐喻着杀死魔女的格蕾特是宇智波佐助的话,显然是在暗示他宇智波佐助是‘解救’宇智波楠雄的关键,同时也是给予森鸥外致命一击的最终处刑者。
而汤水沸腾之时,就是计划达成之时。
也就是说,他准备在森鸥外即将达成目的放松警惕的时候动手。
而得知了寄信人的目的,猜出他的身份并非难事。
毕竟这样在乎着宇智波楠雄并且有这个才能与森鸥外博弈的人,只有一个。
太宰治在旁人看不见的死角,慢条斯理地对江户川乱步做出了一个口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