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比欧是个性情温顺的十七岁少年,对弱小的生物也会抱有怜悯之心,大部分时间都会选择息事宁人避免麻烦,但是在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招惹他时也会突然暴躁起来,尤其在涉及到老板的问题上容忍度很低,往往一点就炸,下手绝不会留情。
他一头漂亮柔顺的粉发收拢起来编织成了数根发辫,用发网固定在脑后,眼睛是清澈的浅褐色,脸上还有着几颗青涩的雀斑,对迪亚波罗忠心耿耿,因为他说的一句话,专门拦了出租车跑到市区买了一个行李箱回来装尸体。
好在我是个体型瘦小手脚柔软的小孩子,托比欧轻易地就把塞进了行李箱里,一手提着手提箱,一手推着行李箱就打算去到预订好的酒店里去。
因为一来一回地折腾,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街边的路灯倏忽点亮,托比欧抬头看向被夜色笼罩光线昏沉的这条街道,位于城市边缘的地界,这里的房屋破旧而低矮,墙壁上有除不去的污垢涂鸦,小巷里无人清理的垃圾桶总是弥漫着一股若有似无的恶臭。
一路向前走去,时常能看见死气沉沉躺卧在街边角落里的流浪汉,他们用那双布满死灰色阴翳的眼睛看向过往的路人,像是在奢求他们施舍一点用以维生的事物,又像是在暗暗谋算着要抢夺路人的财物。
那路灯的点亮像是什么约定俗成的潜规则一般,昏黄的灯光亮起之后,本就人烟稀少的这条街道越发空荡,家家户户都房门紧闭,窗帘拉拢着,不透出一丝光亮来。
再向前走一段路之后,街道上渐渐地就只剩下托比欧一个人了。
他拉着行李箱走在街道上,在空无一人的寂静之中,轮子骨碌骨碌转动的声音,皮鞋踩在柏油路面上嗒嗒的响动,都显得格外突兀而引人注意。
他像是对这样的状况习以为常了,只是叹了一口气,嘴中嘟囔抱怨着,“真是的,都是因为老板非要我带上那个孩子的缘故才会变成这样的,否则的话我早就在规定的时间内到达酒店了,现在这个时间连辆出租车都拦不到了。”
真是抱歉啊。
我默默在心里跟托比欧道了个歉,还是有些内疚的。
在刚刚的那段时间里,我也通过心灵感应大致整理清楚了我所在的这个国家的状况。
被黑手党组织[热情]统治下的这个国度,社会动荡,政府**,连警察都屈服于利益之下,收取贿赂对罪恶视若无睹,枪支弹药的贩卖几乎放在了明面之上,即使是街边的小混混们似乎都能随随便便找到门路拿到武器,扒窃和欺诈随处可见,毒|品会被贩卖给儿童,娼|妓的性命似乎无人在意,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们会绝望而麻木地站在火车的轨道之上,负责巡视的轨道工几乎每周都能在那沉默的枕木之上拖出那些干瘪破烂而无人知晓的尸体。
显而易见的,在治安混乱的这个国家,尤其是在这样远离城市的偏僻小镇上,夜晚独身出门不是什么好主意。
正如同现在。
啪。
不知何时,那些原本像腐烂的臭虫一样瘫在街边的流浪汉们将托比欧包围了起来,一个衣衫破烂浑身散发着一股难闻味道的中年男人将手搭上了托比欧的肩膀,从那件被灰尘泥水和污秽沾染地看不清本色的大衣内兜里掏出了一把匕首抵在托比欧的后腰,讪笑着用带着浓重乡音的意大利语说道,“好心人,可怜可怜我们吧,我们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上过一顿热饭了。”
他的语气卑微又低贱,带着谄媚似的哀求,“只要把您手上的行李留下来,我们应该可以勉强活过这几天,我保证,吃饱之后我们就有体力去找工作了,等以后能自食其力我们也绝不会忘记您的大恩大德的。”
然而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手上那把开了刃被磨得精亮的匕首却威胁地贴上了托比欧后腰裸露在外的皮肤之上,带来一阵令人寒颤的凉意。
其他流浪汉见势也纷纷涌了上来,苦苦哀求着的同时,仿佛不经意般露出了自己手中的武器。
撬棍、菜刀、斧头,不管是多么廉价多么随处可见的东西,一旦被这些已经心生歹念的贪婪之徒所掌握,都会变得骤然可怕起来。
“虽然你们这么说……”托比欧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他下意识地松开了拉着行李箱的手,不由自主地双手环抱着手提箱,把装着重要工作用电脑的手提箱往自己怀里拢了拢,“但是这是对我很重要的东西,不能给你们啦。”
我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在思索着要不要出去帮托比欧赶走这帮人。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因为我的请求才会被他们缠上的。
因为同处一个身体的缘故,迪亚波罗似乎也能稍微感知到我的情绪,他立刻出声安抚道,‘斯佩兰扎,不用担心,放心交给托比欧好了。’
似乎是因为我能够压制住托比欧人格的缘故,迪亚波罗对我有些忌惮,尤其是面临危险的时候,他不太情愿把身体交给在他看来心智不太成熟的我来掌控。
在迪亚波罗安抚我的这短短瞬间,周围的流浪汉似乎更加拥挤了上来,把托比欧紧紧地困在了中间。
“拜托您了,这么多天只有您一个人愿意停下来倾听我们的烦恼。”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