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幻脑中一片空白,握刀的指节缓缓收紧。
夜色之中,那只狐狸抱着尾巴欢快的向他奔来,跑到一半又觉得慢,于是一个纵欲稳稳的跳到他面前,大红衣摆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他抱着怀里的尾巴笑着和叶知幻打招呼:“好久不见啊,这些天你都去哪了?”
叶知幻喉结滚动,言简意赅地说道:“杀人。”
花潮站在他面前,对着他的脸仔细端详了一阵,叹道:“原来是去杀人,怪不得瘦了这么多,脸颊都凹进去了。”
他的眼波如水,声音柔和低沉,像是海边温柔的潮水,让人不自觉的陷落进去。
叶知幻紧紧握刀的手不自觉的放松下来,他看着花潮的脸,低声问道:“为何你瞧上去也瘦了许多?”
他一路上风餐露宿,自然没时间好好照顾自己,可是狐狸在妖族怎么也瘦了这么多呢,脸颊上都没有多少肉,看着愈发清减了。
叶知幻这一问直接让花潮红了眼圈。
前几个世界他和数据洪流几乎天天黏在一起,可是这个世界两人总是聚少离多,他还是第一次和他分别这么长时间。
习惯了两个人的生活,每一次分别都很揪心。
除此之外,叶知幻破碎的道心和危在旦夕的生命,以及妖皇对叶知幻的强烈敌意,这些都像大山一样沉甸甸的压在花潮心头上。
今日和刀客碰面还未来得及欣喜,便感受到叶知幻身上衰败的气息。
狐族的枯木逢春只能使用一次,上一次能断了两尾救他,这一次却是不能了。
花潮心中暗叹,有种莫名的悲怆怅然。
他伸手握住了叶知幻的手腕探了一下他的脉搏,随后说道:“你还有心思关心我瘦不瘦?你这是天人五衰的脉象,若不能修成道心就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了,有这功夫不如想想怎么证道。”
说着说着声音就埋怨起来,花潮心中酸涩更甚,眼眶被夜风一吹又红了一圈,泪水积蓄在眼底,悬在眼睫上将坠未坠。
叶知幻突然有点慌了。
想要伸手为花潮拭泪,又想起花潮吃了忘情丹已经把他忘的一干二净,于是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又慢慢的垂落下来。
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闷声说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生与死只是顺应自然,死后尘归尘土归土,无牵无挂倒也干净。”
花潮问他:“你就不想证道吗?”
叶知幻沉默了一会,眼角余光忽然瞥见花潮破裂的衣袖,微蹙着眉说道:“你的衣袖破了。”
叶知幻说罢,竟然从衣袖的乾坤袋里拿出针线,扯过花潮的衣袖认真的缝补起来。
花潮一愣,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一针一线细细密密,破裂的衣袖很快被缝补好。
趁着刀客收针,花潮再次问道:“道心碎裂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你想好怎么证道了吗?”
叶知幻收好针线抬起头,那双沉黑的眼眸看着寂静的湖面,语气平淡的说道:“我从来就没想过证道。”
他握着入魔刀踏上了岸边的小舟,花潮跟在他的身后上了船,抱着一团尾巴在他身边坐下,小声说道:“可是只有证道才能活下去啊。”
刀客抱着赤金古刀沉默了一会,那双漆黑的眼睛看着花潮,声音低低的:“我早就不想活了,本想在途中寻找埋骨之地,奈何放不下心中牵挂,今日来此地便是想与牵挂之人共赴黄泉。”
花潮微微一笑,将怀里的一条尾巴递了过去。
乍然被狐狸塞进满怀的尾巴,刀客整个人都有些愣。
狐狸笑嘻嘻的:“今夜风大,狐狸毛御寒,你方才说来这里是为了与心中牵挂之人共赴黄泉,那你找到你的牵挂之人了吗?”
刀客揉着怀里的尾巴看了他一眼,轻声道:“找到了。”
花潮仍是笑眯眯的:“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刀客摇头:“见到他之后就不想动手了,本是我命苦,自己的命合该自己受着,如今看他过得好,我心中便也放下了。”
“听人说,你是因为他才无法证道,心里面就不怨恨他吗?”
叶知幻笑了一下,颇有些自嘲的意味:“说来也怪,他毁了我、弃了我、又忘了我,因为他我身陷囹圄无法证道,说不意难平那是假的,可无论我心中多恨,只要一见到他我便将这些恨全都忘记了,心里只记得他对我的好。”
小舟悠悠荡荡在湖中漂泊,花潮的心和小舟划过的湖面一样泛起了一阵又一阵难以平息的涟漪。
他低着头,垂下来的发丝遮住了他眼中蓄着的泪。
这个时候听完了刀客的一席话,心中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他挥起衣袖挡住了流泪的眼睛,放下衣袖时,脸上又是天真烂漫一无所知的样子。
他摇着尾巴,笑盈盈的说道:“你舍不得杀了心中牵挂之人所以才无法证道,不过这也不是没有办法,我们妖族的妖皇跟我提起过,他说杀戮道和无情道不是非要杀了心中所爱才能证道的。”
叶知幻迅速转头,眼眸都亮了一瞬,平淡的声音微微透出些许激动和急切:“真的吗?”
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