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堪带着船队紧赶慢赶,终于赶在了除夕前一天回到了刘家港。
一艘又一艘的战舰开进船坞,每一个走下战舰的将士,脸上都带着感慨之色。
很难想象,他们这一趟南洋之行,竟然去了整整一年。
大军在码头上安营扎寨,码头门口,早已是一片人山人海。
他们,是朱棣派来迎接陈堪凯旋的使节团,也是朱棣派来犒赏三军的使者。
由东厂大都督宋新带队,礼部尚书宋礼亲自驾马。
安置好船队,陈堪带着一众军中的高级将领慢慢的走出了船厂。
看着披甲带刀的陈堪,一群人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宋青回过头扫视了一圈使节团里窃窃私语的众人,被扫到的人急忙低下头。
陈堪带着亲卫和军中一干高级将领走到使节团面前站定,看着已经颇具威势的宋青和甘愿屈居次位的宋礼,脸上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宋督主,宋大人,久违了。”
陈堪率先开口,被陈堪问候到的宋新和宋礼也是面露笑意。
宋新上前一步,拱手道:“大将军领兵远征南洋,扬我大明国威于域外,咱家谨为大将军贺。”
宋礼也是拱手回礼,笑道:“大将军远征辛苦,陛下已在奉天殿内摆下庆功酒,只待大将军凯旋而归啊。”
三人相互客套了一句,宋新清了清嗓子,忽然扯着脖子吼道:“陛下有旨,三卫总兵,北京留守指挥同知卫,靖海侯陈堪接旨。”
陈堪一愣,看着站在远处扯着脖子大吼,却半天不拿出圣旨来的宋新,脸上不由得有些疑惑。
但朱棣有旨意,陈堪还是要接的。
当然,如今他甲胄在身,只需半跪即可。
迅速朝宋新行了个军礼,陈堪带着一众将领单膝跪地,恭声道:“臣陈堪接旨。”
“诏曰:靖海侯陈堪,远征万里,卫大明之海疆,功莫大焉,今凯旋而归,特赐宫门骑马,以殊其荣。另,赐丝千匹,金百金,蟒服一套,再赐遇王不拜,遇帝不趋,以示荣宠,钦哉。”
听见宋新口中吐出一长串的赏赐,陈堪不由得皱了皱眉。
很明显,这是朱棣的口谕,但理论上来说这些赏赐应该要留到他回京向五军都督府缴令,再去祭拜太庙昭告功勋之后才会赏赐下来的东西。
朱棣现在就赏了,到时候去太庙夸功赏什么?
别说陈堪无法理解,就连站在一边的礼部尚书宋礼也是忍不住嘴角抽搐。
很显然,他也无法理解朱棣这乱七八糟毫无礼制的赏赐到底是要干什么。
这样的情况,一般只会出现在开国之初的时候。
像太祖爷在位的时候,就会想到什么就给臣子赐什么。
但现在大明都立国四十多年,各项礼仪制度也都有了明确的条款,朱棣再这样做,那就是不合礼制了。
总而言之,一番似是而非的赏赐下来,所有人都挺懵逼的。
哦,宋新例外。
宋新念完口谕,朝身后招了招手,待一个东厂的番子牵出一匹战马。
便笑眯眯的看着陈堪,淡笑道:“靖海侯,咱家扶您上马吧,可别让万岁爷等急了。”
陈堪回过神来,朝宋新一拱手,淡然道:“臣,谢陛下恩宠。”
不管朱棣要表达个什么,陈堪都打算来个以不变应万变,总归是打了胜仗归来,朱棣的赏赐虽然离谱,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见帝不趋,这就挺好的,陈堪早就当够了磕头虫。
毫不犹豫的翻身上马,宋青也上了一匹战马。
麾下的将领们都有人招待,陈堪也就懒得去多管闲事。
宋礼倒是坐马车,毕竟他是个文官,大冷天骑马不太符合他文官的范儿。
礼乐声响起,队伍开始起程,速度不快也不慢。
一路吹吹打打的走了一个上午,陈堪终于看见了京师的城墙,过了金门桥,望着眼前斑驳的京师城墙,再看看两边围观的百姓,陈堪不由得若有所思起来。
进了城门,一路往东南方向的皇城而去,刚刚走到贡院,队伍便被一群百姓给拦了下来。
陈堪偏过头看着宋新,想让他给一个合理的解释,但宋新只是笑眯眯的看着眼前欢呼的百姓,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
一个颤颤巍巍的老人走出人群,来到了陈堪的战马前面,高声道:“侯爷远征万里,扬我大明国威于域外,我等小民初闻此讯,无不弹冠相庆,而今侯爷凯旋归来,还请受我等小民一拜。”
老人说完,就颤颤巍巍的朝陈堪拜了下去,而他身后的百姓,也是纷纷俯下身子朝陈堪行礼。
“大将军凯旋归来,还请受我等小民一拜。”
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打了陈堪一个措手不及。
跟在陈堪身后的宋青,谭丛,窦兴等一众将领也是面面相觑。
尽管他们早有预料,大明的船队攻破南洋两国首都之事一定会在大明掀起轩然大波,但百姓拦路歌功颂德之事,还是让他们有些愣神。
大将军在民间的威望已经高到这种程度了吗?
陈堪皱了皱眉,深吸一口气之后,还是选择下马扶起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