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在这一刻处于凝滞的状态。

剑拔弩张。

亭鹤冷笑，眼中的审视意味非常明显，野性的气质被冷峻替代，“军团长这是在，说笑？”

他的指尖点住桌面。

“这可不是什么好笑话。”

靖律修长的身姿在站起身后，由内而外地发出毫不逊色的漠然。

“南联邦首席，亭鹤。”

“你认为，我是在开玩笑？”

话音刚落，亭鹤的右手猛的握拳，他抬起眼锋芒毕露，眼睛锐利的直视。

靖律任由他打量着自己，并且微微勾唇，不置一词。

亭鹤呵笑一声，他将自己放松，慵懒的靠在椅背上，在这一刻他想了很多东西。

其中最先浮现的居然不是南联邦的污脏事，而是枝鎏。这种再一次发生在自己身上心态的改变让亭鹤神色有些微动。

他居然并不讨厌这种改变。

甚至隐隐有些留恋。

靖律半眯着眼看他，深蓝色远征军的着装在他的身上平添很多威严的气势，他俯下身，双手触及桌面，打断了亭鹤的思索和两两平衡。

“南联邦首席如果怀疑，不如亲眼看看。”

他说着，数据就直接传送到桌面的智脑中，湖蓝色的眼睛紧紧盯住亭鹤，然后想着自己的筹码。

只是短短相处了这么一周不到。

靖律并不相信，亭鹤可以为了枝鎏而放弃南联邦。

更何况，亭鹤夺取大权的那一次次浴血战役可不是闹着玩的，其背后所付出的一切，都是鲜血和牺牲浇灌出的花朵。

果然，靖律默不作声的看着随着时间越来越长，亭鹤的神色越来越幽深，他蛰伏着，我给予你这么丰厚的报酬，你该归还我，等同的代价。

比如……

“你有几分把握，让她安全。”

比如你的退出，即使仅仅只是暂时的退出。

靖律收敛那些因为目的达到而升起的情绪。

“我不是陛下。”

他湖蓝色的眼睛越过亭鹤，望向的似乎只是一个虚影。

“或许你还不知道，我已经正式述职接管帝国军部的防卫部门。”

亭鹤颔首，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不过搭在桌边不停点动的手指却昭示着主人并不舒坦的内心。

靖律微微一笑。

“名正言顺地站在她的身边，我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亭鹤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名正言顺，这种理应当，这种合适。

可是现在，能就给他选择的机会其实并没有。

南联邦想要向帝国投诚，一看就是那些老家伙骨头松了，算日子他的确是有些时日没有给他们松松筋骨了。

可背后那些支持的家族，和身为南联邦首席的亭鹤都没有查到的消息，靖律这里居然有非常清晰的一部分，可想而知，如果他再不赶过去用血浇到他们的头上。

可能等待他的就是南联邦回归帝国怀抱的消息了。

这可真是个笑话。

亭鹤的眼神很冰冷，在这一刻他不再是亭鹤，他是掌管整个南联邦的首席，他是掌权者。

他也不再是游离在星际的海盗，他是每个南联邦贵族的噩梦，代表着杀戮与鲜血。

亭鹤起身，作战服依旧挺拔，“希望你说到做到，我不是什么不沾血的善茬。”灰色的眼睛在说这句话时，不再遮掩身上的情绪。

可是，谁又是善茬呢？

靖律是吗？

“如你所愿。”

靖律的唇开合，眼中的愉悦也不再遮掩，远征军在星海中不停地漫游，异兽和各类危机靖律看过的都太多。

如果靖律是善茬的话，早在海萨家族的继承人竞争中，就会说不定长眠不醒。

这种成年人的交谈，将每句话语都缩合得极短，亭鹤是无法拒绝的，就如同当时的靖律无法拒绝帝国一样。

可是那又如何，想要的去争取，去追随。

耐心是最好的美德。

——

枝鎏从医疗院里出来的时候天色都暗淡了很多。

她看着光脑上几个小时前靖律给自己发的消息。

【临时有事，照顾好自己，不用担心。】

这，伤还没好多久怎么就开始乱跑啊……

枝鎏抿唇，但是她也知道亭鹤经过了这一次后，不会是那么乱来的，虽然事出有因，但还是不太高兴。

【你伤还没有好透，别再过度使用了。】

这么一边走路一边回着消息时，隐隐的余光中看到视线内走近了军制皮靴。

这个款式和这种色泽，她只在一个人的身上看到过。

那是，靖律。

可是，可能吗？

离这里遥远的帝国，靖律可能会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吗？

可是，可能。

因为想见的人，无论多远，都一定会跨越千山万水，只为了见你。

他说:“好久不见。”

“……”

枝鎏整个人呆愣在原地，她看着高挑的靖律一步一步，梦幻般地走向自己，那双湖蓝色的眼眸就如同他们第一次相见时那样的专注。

仿佛里面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