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那人闯了进来, 奔到内室, 却见西闲伏在床边, 动也不动。
除此之外, 室内却再无别人,只有右侧的窗扇洞开。
来人忙将西闲扶起,叫道:“娘娘!娘娘!”
西闲一口气喘不过来,半是昏迷, 被从窗户跟门外透进的冷风吹了吹,才略有几分清醒。
目光所及, 却是一张有些清秀的脸, 有几分眼熟, 只因为此刻心神恍惚,一刹那竟没认出是谁, 片刻才道:“是小公爷?”
关潜见她能出声,一颗心先放回了肚子里:“是是是, 是我。娘娘,您觉着怎么样?我去叫太医。”
他才一动,西闲忙拉住:“别去。”
关潜微怔, 却以为她是受了惊, 心有余悸不愿人离开,于是道:“我把人都叫起来守着, 放心吧。不会有事。”
“不是。”西闲定了定神, 发现自己衣衫不整, 便先说:“劳烦小公爷扶我起来。”
关潜突然又想起她有孕在身, 才放下的心又提起来,忙放轻了动作将西闲扶着坐起,又问:“你觉着怎么样?我叫太医来看一看。”
西闲靠在床壁上,迅速地镇定下来。
“小公爷,”西闲低低问道:“你方才进来的时候看见了什么?”
关潜眼神闪烁:“没……没有看见。”
西闲道:“那你为什么半夜跑到这里来了?”
这会儿屋内光线暗淡,关潜却仍看清了西闲的眼神,那是能看穿谎言真伪的目光。
关潜竟无法跟她对视,也不知要如何回答。只是在转头的瞬间,突然醒悟:“怎么只管问这些?现在最要紧的不是你的身子吗?还有……”
西闲举手在腹部抚过,道:“放心,没有事。”
关潜重又看向她,眼神中是掩饰不住的错愕:方才他虽来的及时,但却真的没有看清屋内的情形,只依稀瞧见一道模糊的影子消失罢了。
如果是换作别的女子,这会儿只怕早就惊得魂不附体,但是这位林侧妃,居然冷静自若,思维缜密,竟还一阵见血地询问他……
关潜咽了口唾沫:“真的?”
西闲道:“真的。”
关潜无奈:“那至少让我把屋里的人叫醒。”
“他们怎么了?”
关潜道:“像是被人点了昏睡穴。”
确认杞子等没有性命之忧,西闲微微一笑:“小公爷也会武功?”
关潜望着她恬然安静的笑容,黑暗中突然脸上微微发热:“我略通一点,只是皮毛罢了,无法跟舅舅相比。”
西闲道:“世上像是王爷那样的人原本就少见。只是小公爷也不必妄自菲薄,毕竟武功如何不是衡量所有的尺度。”
夜色里,她的声音温和淡然,像是空谷幽兰,令人心安。
关潜不知不觉也放松下来,他本是个机灵的少年,听西闲有意安抚自己,便说:“你想知道什么?”
西闲道:“你看见了什么,又是为何及时赶来的?”
关潜沉默片刻:“我只看到一道影子,却不知是人是鬼。至于……”
他回答了一个问题,后面这个却有些难,略一停顿,关潜才道:“舅舅出城的时候,叫我好生留意内宅,今晚上我跟众人巡逻的时候,发现这院子的后角门开着,我觉着有事,斗胆进来查看。”
西闲听着他的回答,觉着小公爷仿佛有话瞒着自己。
关潜似乎也担心她听出来,就说道:“既然娘娘无碍,我出去叫人在府里仔细搜查。”
“不能这样,”西闲忙出言制止:“那人既然能来无影去无踪,就算翻遍府内只怕也难以找到。”
“那人?”关潜本能地问,深更半夜,一道魅影,连他这种堂堂男儿都有些惊魂,分不清对方是人是鬼呢。林西闲因何如此笃定?
西闲道:“是。先前我把手炉扔出去的时候,撞到她的肩膀,大概是打伤了她。”当时那人闷哼了声,倘若是鬼,自然不会这样。
关潜暗暗震惊:“原来如此。可到底是什么人想对你不利呢?”
西闲想到那句“你住我的屋子,睡我的床”,虽明知那是人非鬼,仍觉遍体生寒。
西闲道:“小公爷,王爷是不是……还交代过你别的事?”
关潜一愣:“你、你指的什么?”
西闲道:“比如,有关王爷的家事。”
关潜苦笑:“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是不是舅舅跟你透露过?”
西闲见他承认,便道:“王爷并没告诉过我,是我猜的。我听人说,小公爷四处打听原先住在这里的瑛姬的旧事……毕竟这是内宅,传这种事是极快的。”
关潜又有些脸红:“那你为什么觉着会是舅舅叫我查的,许是我自己好奇呢?”
西闲道:“小公爷并不是长舌多口不知轻重之人,又且敬重王爷,若无王爷许可,绝不会如此打听他的家事。”
关潜无奈:“好好好,我认了,是舅舅叫我暗中查访的。瞒不过你,只是你别告诉舅舅去,免得他又说我办事不力。”
西闲点头:“不知小公爷都查到了什么?”
关潜叹了口气,起身先将房门关了,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