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先前, 赵宗冕负气出了甘露宫,疾走数步才猛然站住。
他回身想要返回,可走了两步又停下来。
自始至终,顾恒在旁边盯着他, 也不说话。
赵宗冕抬头看见顾恒,便道:“你看着朕做什么?看我的笑话?”
顾恒静静问道:“皇上有什么笑话可看。”
赵宗冕道:“没有?朕给一个女人指着鼻子骂!”
顾恒口吻淡淡的:“娘娘也不过是担心太子殿下罢了。”
“你倒是替她说话?”赵宗冕瞪大双眼,“顾恒, 你吃力扒外啊?”
顾恒道:“皇上, 不是每个女人都像是贵妃娘娘这样,敢为了太子跟您叫板的。”
赵宗冕愣怔。
他本是要撒气的, 却给顾恒三言两语,激的越发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赵宗冕咽了口气, 不怒反笑:“好好好, 你觉着她骂得对?那你也来骂朕啊,你们一个个的……”
顾恒默默地看着他:“我只是觉着, 假如眼看太子生死不明, 贵妃娘娘却仍能对您笑脸相迎温柔大度的话, 那……才是最可怕的。”
赵宗冕猛地回头。
“或者, 皇上喜欢那样的女人吗?”顾恒淡淡问了这句后, 也不再说别的。
沉默中彼此瞪视着, 最后赵宗冕冷笑了声, 举手在额头上抚过:“她是给惯坏了, 再说, 朕也不是气她当众打我的脸,只是……”
赵宗冕咬了咬牙:“为了那小家伙,横竖在她心中,我是怎么也比不上那小家伙的。”
顾恒听到这里,扭身走开。
赵宗冕吃惊地看着他:“你干什么去?你站住!”
顾恒回头道:“跟太子吃醋,皇上,您多大岁数了。”说完后,便仍回身走了。
赵宗冕又气又笑:“你说什么?混账东西你回来!”
顾恒哪里听他的,越走越快。
甘露宫。
西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她握住泰儿的肩:“是泰儿自己喝的?”
泰儿似有些害怕:“母妃……你真生气了吗,泰儿只喝了一小口,不好喝……”
西闲愣了愣,想到白日自己不顾一切跟赵宗冕撕破脸似的,她伸手扶着额头,痛苦地一声低吟。
当时满心都在泰儿身上,生恐他有个三长两短,自己留在这宫内,甘心算计,无非都是因为泰儿,如果泰儿出事,那又何必再忌惮赵宗冕如何。
却没想到,泰儿平安,而真相又是如此。
此时入夜,自从白天泰儿出事后,整个甘露宫就犹如死气沉沉,直到泰儿醒来才又多了些许活气儿。
外头小江子跟阿芷说道:“如今小主子平安,这娘娘可怎么是好?”
阿芷问道:“太子平安,娘娘自然也好呢,又说什么?”
小江子皱着眉道:“你是不是傻了,白天娘娘生气斥责了皇上,你是没长耳朵吗?这要是换了别人,只怕立刻拉出去杀头!可就算皇上没说什么,却也是龙颜大怒地走了。你觉着以后甘露宫的日子该怎么过?”
阿芷这才紧张起来:“我、我竟忘了还有这件事,这可怎么办?”
小江子说道:“别急,我这一整天只顾扑在这里祈祷太子平安了,也没去探听皇上的行踪,你们好生在这儿守着,我去刺探刺探。”
大家忙催他快去,小江子去了半天,青着脸回来了,大家忙问究竟,小江子颓丧地说道:“皇上上午本是要接见各位大臣进贺的,可一个人也没见,只是去了演武场,后来午膳也没用,竟带人出宫打猎去了,先前才回来……”
大家又问现在哪里,小江子耷拉着头说道:“听说去了李夫人那里。”
正在这会儿,却见殿内人影一动,小江子歪头看去,依稀见是贵妃的身影。
小江子忙捂住嘴向着宫女们使了个眼色,阿芷赶紧进内,却见西闲立在桌边,阿芷也不知她到底听见了没有,只好胆怯地在旁边伺候。
次日早上,西闲整装妥当,便领了泰儿先去太上皇处请安顺便报平安。
泰儿行了礼,成宗唤他到身边,笑道:“是个很好的孩子,看着便福相贵气,自然是神佛随身,百邪退散的。昨儿我就知道你们必定是虚惊一场,你毕竟第一次当人家娘,自然就慌了神了。”
西闲道:“您说的是,原是我没有经验,自乱了阵脚。”
成宗道:“听说,你还骂了宗冕?”
西闲深深低头:“当时、当时昏了头……”
成宗却满是云淡风轻道:“打是亲骂是爱,只有这样才是真正的亲爱呢,放眼天底下又有哪个女人干这么对他?只有你敢,也只有你,他才能忍。”
西闲不知如何回答。
成宗摸着泰儿的头,对西闲道:“既然这场风波过去,该服软的就服个软,女人要束缚男人,让他回心转意乖乖听话,有的是法子。”
西闲脸上涨红,这话私下里说就罢了,可却还当着泰儿的面呢。
泰儿果然问道:“太上皇,有什么法子让父皇像是泰儿一样乖乖听话呀?”
西闲哑然,才要劝阻,成宗大笑:“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