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宗冕没想到西闲会如此说,一愣之下, 拧眉道:“跟朕回去再说。”
这会儿双生子跟比赛一样嚎啕大哭, 搅的西闲心乱如麻:“请恕臣妾无礼, 今晚……皇上或许可以去凌霜宫过夜,臣妾、要留下来照顾承吉承祥。”
“站住!”赵宗冕沉声喝道。
西闲站住。
赵宗冕问道:“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西闲道:“臣妾并未担心什么。”
“晚了,朕都听见了!”赵宗冕冷冷地说道:“朕不喜欢泰儿, 去喜欢别的孩子, 或者朕喜欢贤妃?”有些不可思议的口吻。
西闲低头, 却并未转身:“不会吗?将来的事,皇上可能说的准吗?”
赵宗冕盯着她的背影:“你是什么意思?”
西闲轻声道:“先前在选秀女的时候, 有几个长相甚美的女子, 臣妾见了, 都特别喜欢, 如果不是贤妃德妃他们否决了,留下那些人,皇上见了, 一定会宠爱有加吧。”
赵宗冕目光幽沉:“是吗, 那可真是可惜了。”
西闲道:“皇上不必太过可惜,今日臣妾的宴会上……亦有许多家的贵女, 都是出身名门,教养极佳, 而且长相谈吐, 都是臣妾所望尘莫及的, 又比先前的人更强了。”
赵宗冕冷笑:“那你可把她们留下了, 好让朕看一眼。”
西闲道:“皇上若有意,改日自传他们进宫罢了。横竖他们今日费尽心思地讨好臣妾,无非也是为了能入宫伺候皇上。那么多资质极佳的美人,皇上一定会很喜欢。”
“喜欢?”
“是啊,”西闲缓缓转身,抬眼看向赵宗冕,“皇上曾说过很多次喜欢臣妾,他日,……自然有比臣妾更好千百倍的人,费尽心思地想讨好皇上,更得皇上的喜欢。”
她只是在说一个事实,但不知为什么,眼睛里好生酸涩。
***
在听说郭贤妃有喜之后,西闲心里忧虑过。
赵宗冕对她毕竟是不同的,从最初到现在,他都像是一团烈火一样,不顾一切地接近她。
赵宗冕是喜欢她的,至少有一半以上是喜欢她的,西闲……这样觉着。
当初从京城跟着他去雁北的时候,不管他嘴上说的如何,西闲知道那是骗人的话,相信不得。
但是,从有了泰儿,两个人的相处,到他去白山临行那一夜,西闲是真的动了眷恋之心。
只可惜那才萌芽的眷心,随着一场大火,给烤炙的瑟缩不见。
及至她为了苏舒燕回到京城,跟赵宗冕恍若隔世相见。
那种滋味,却跟先前在雁北又截然不同。
她曾经,想把他视作泰儿的父亲。
但是从那次回京,她越来越发现赵宗冕的深不可测跟不可捉摸。
如果说那夜赵宗冕跟成宗的对峙,让西闲觉着震撼,那么吴贞“无意中”吐露的关于苏舒燕之死的真相,却又让西闲莫名觉着恐惧。
赵宗冕明明有法子自己洗脱罪名,却偏束手就擒,虽然他对成宗说是没有准备妥当,但真相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也知道的是,以西闲的脾气,在听说苏舒燕之事后绝不会无动于衷。
这个人……太过可怕。
西闲猜不到这世间还有什么他不敢做的事。
至于太上皇说什么她可以掌控,西闲并无这份自信。
从侧妃到贵妃,又从贵妃到皇后,西闲最大的仰仗,不是她何等的聪慧机智,而是赵宗冕对她的“喜欢”。
但是,一个男人的喜欢,到底能够保持多久?
昨日跟今日,他会喜欢林西闲,那换了明日,他会不会喜欢别的什么人。
本来西闲可以不计较这些。
但是她有泰儿,有承吉承祥,而且这是在皇宫,而不是什么其他别的地方,这就由不得她不多想。
如果换一种环境,西闲也许并不会如此焦虑。
但是这里跟别的地方不同,这是个不进则退,退就会死的地方。
泰儿一旦坐上了这个位子,就一定不能有任何的闪失,在这个位子上他才能好好地活着,可一旦有什么差池……
远的不说,近的那位废太子赵启,就是例子。
郭贤妃有身孕,其实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毕竟就像是赵宗冕所说,她是皇后,而泰儿是太子。
然而对西闲而言这只是现在,未来且长,泰儿毕竟还小,而赵宗冕亦是盛年。
就算不是郭贤妃,赶明儿他喜欢上别的女子,有了孩子……
赵宗冕好像不是很喜欢泰儿跟承吉承祥,如果,他再喜欢了别人所生的……
西闲看着面前的人,心里想起的,是在养心殿内的太上皇。
当初太上皇已经是太子了,但是先帝却因为深宠司美人,所以才想废黜太子,改立当时还是个孩子的赵宗冕。
如果历史再重演呢?
如果他喜欢上别的人呢?
***
身不由己说了先前那些话,西闲心里后悔。
不该这样“善妒”,她是皇后了,该贤惠,该容纳六宫,母仪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