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似笑非笑,“掌柜的要是无法拿定主意,可以先去请示你们老板娘。”
头发花白的老掌柜一言不发,额角徐徐淌下一串汗珠。
他哪里敢现在离开,能够吃得起全鱼宴就肯定不是一般人家。
要是双方真在玉楼坊打起来,万一出个好歹,玉楼坊未必有事,但他这个兢兢业业几十年的掌柜怕是隔不了几天就得被抛尸在护城河里。
“七楼的客人们来了也有一个时辰,多半快吃完了。”
“还请几位公子稍后片刻,等七楼的客人们腾出地儿……”
不等老掌柜说完话,敖霸跺了跺脚,抬手指向第六层中心的长桌。
“本世子看这里就很不错,就该在此吃那全鱼宴。”
略作停顿,他咧嘴道:
“以前在西北的时候我就常常听到老爹吹嘘白玉京的玩意好吃,现在本世子初次进京,掌柜的要是不能随了敖某的心愿,那就不要怪敖某发飙。”
老掌柜:“……”
“谁的口气那么臭?”
背后站着千年李氏,无暝从来不怂任何背景,摆了摆手,挑衅似地看向敖霸。
双方剑拔弩张,眼看下一步就是火药桶爆炸。
这时,一阵浸润心脾的乐声响起,强制抚平了众人心头激昂的情绪。
“各位贵客有所争执,那就按规矩办事吧。”
女子的嗓音柔和,却又潜藏三分沙哑,很有磁性。
抱着琵琶,半遮面庞的玉楼坊老板娘突兀地出现在六楼,就坐在不远处的窗口上,一只脚丫在窗外摆荡,一只脚丫轻点木质地板。
她身着西域风情的舞娘服,毫不在意自己盈盈一握的小蛮腰暴露在众人眼前,脸上戴着一张似哭似笑的古怪面具,斜着遮挡四分之三的面庞,仅仅露出碧蓝色的右眼。
双眼盈满对美色的觊觎,敖霸肆无忌惮地打量玉楼坊老板娘的曼妙躯体,“什么规矩?”
老板娘摊开双手,说道:“你们想要夺了我玉楼坊的第六层,不让这些客人吃全鱼宴,还要自己吃一桌新的,那就黄金万两,外加留下一首足以传世的诗词吧。”
萧无锋早就听说过天元大陆书院一脉主修儒道,大儒出口成章,言出法随,可以调动天地元炁为己用,更可在一定限度内改变天地规则。
但是,大儒还有一项绝对不容他人小觑的能力——诗词。
大乾皇朝最精锐的军队普遍配备了相应的儒士、君子以及大儒。
一首传世诗词必然是能够引动天上文曲星的杰作。
此等杰作描绘的意象极为动人,文曲星垂落的文气将其中意象转化为对应的加持状态,覆盖己方军队,往往能够爆发出数倍于敌人的战斗力。
“传世的诗词岂可儿戏?!”萧怜山轻拍大腿,“只不过是为了一餐全鱼宴,就要我等留下传世诗词,未免太过可笑?”
“办不到,那就门外请了。”老板娘挑动柳眉,右手猛然划拉琵琶弦。
刺耳的乐声分明就是在喊萧怜山、敖霸等人滚蛋,越快越好,越远越好。
玉楼坊能够开在白玉京最繁华的地段,十多年如一日的生意好,肯定不是软柿子。
老板娘背后的关系网足以笼罩半个大乾,她压根就不会怕几个毛头小子。
“宁远兄,我们走吧,既然老板娘不欢迎,那就……”萧怜山主动说道。
身穿白布衣的国字脸青年摇了摇头,上前两步,恭恭敬敬朝着老板娘稽首。
“家师托我转交当年之物,晚生托友人相引,却不料给老板娘造成了麻烦,实在过意不去。”
“当年之物?!”老板娘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正是。”国字脸青年上前几步,递送书函。
看见书函的刹那,老板娘的眸光柔和下去,朱红的唇微不可查地颤动。
隔了许久,她压低声音,询问道:“他原来还记得我啊。”
“家师……”国字脸青年张了张嘴,却终究是没有说出后面的话语。
那一年,玉楼坊老板娘还不是老板娘,书院四先生也不是四先生,他们曾有一段佳话,最终却化作了相忘于江湖的寂寥。
国字脸青年躬身一拜,说道:“晚生的才学有限,无法做出传世的诗词,就此告辞。”
“且慢!”老板娘摇头,“他给我的来信从不会缺少诗词。”
国字脸青年拱手道:“晚生之前饮酒诗兴昂扬,巧得佳作一首,也献给玉楼坊。”
国字脸青年原地驻足,静静等候着老板娘的答复。
“可!”
老板娘撂下一个单字,书函牢牢攥紧在拳头里,走向第六层中心处的长桌。
“实在抱歉……”
萧清风顾不得擦去脸上的油污,强硬打断老板娘的话头:“凭什么?”
老板娘叹了一口气,“这封信我等了十二年,实在太重要了,还有他承诺给我的诗……”
萧清风冷哼一声,不愿接茬。
啪!!!
无暝挑动眉梢,猛然放下筷子。
“好,我记下了,原来这就是玉楼坊的待客之道。”
莫隐一言不发,眉宇间似有阴云凝聚,仿佛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