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默契对视一眼,桓睦输了,手底稀里哗啦一阵把棋局推开,笑了声,起身绕到舆图前抚须咂摸起来。
暴雨这么下着,辽河水位激长,魏军的粮草果真省了力气,从青、徐两州直接走营州,过渤海,径自送到襄平城下。
襄平城里却开始捉襟见肘,等雨势微小,试探性放出百姓来采樵放牧。诸将见状,忍不住要去偷袭。桓睦在中军大帐和衣而卧,守兵把一干人拦在了外头,说:
“大都督抱恙,谁也不见!”
诸将先是一愣,问询了病情又急说:“我等有要事禀告,你快去通报!”
守兵摇头:“大都督说了,这雨要是不停,就无须搅扰他。”
“哎?我说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误了军情你几个脑袋能担起?”
守兵把两只眼睛放得麻木虚空:“将军们别为难小人了。”
一众人气闷难当,不知谁眼尖瞧见了正端汤药撑伞而来的桓行简,稀里哗啦围上去,桓行简便把碗递给了守兵。
“子元……”
桓行简面上淡淡的,手里捏着垫滚烫汤碗的巾子,微微一笑:“我知道将军们想说什么,襄平城里有百姓出来了,毋将军,大都督先前怎么说的?我记得大家都在。”
“这算什么,岂不是让公孙输小瞧了我们?”有人咄咄,余者便跟着附和两句。音调有意挑得老高,让帐子里的桓睦能听得到。
“长途奔袭,远道而来,却只能在泥水里泡着,不行,我们得向大都督要个说法去!岂能疑而不攻,坐失良机呢?!”
急性子的人,越说越带了几分怨气。
放眼望去,诸将都比他桓行简年纪大,哪一个不是南征北战惯了的?见他年轻,说起话来粗声大气也浑不在意了。桓行简涵养极佳,默默听着,垂眸拿巾子慢条斯理擦了擦指尖不知几时沾上的褐色药汁。
“雨不停,我军铁骑的优势难显,现在打草惊蛇,只会吓跑了他们。襄平城里粮食如果不出大都督所料,应该快吃尽了。这样,哪位将军有十足速战速决的把握只管找大都督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