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暮然用宽大的袍袖遮住她的身体, 目光沉沉地往四下一扫,往这边窥探的目光便纷纷收敛起来。
“出了何事?”苏暮然关切又温柔地问珞珈, “哪来的血?可受伤了?”
珞珈躲在他怀里,紧紧地抱着他, 身子瑟瑟发着抖,苍白的脸上全是泪痕,却把嘴唇咬得血红, 完全说不出话来。
“启禀皇上, ”秋殊跪在大殿上, 低着头禀道,“方才芷兰宫闯进了刺客, 丽妃娘娘受了惊吓, 所以才跑来找皇上,并不是存心扰乱宫宴,求皇上恕罪。”
“刺客?”苏暮然眉头紧蹙,“可抓到了?”
“回皇上,抓到了。”秋殊道。
“窦万初, ”苏暮然偏头朝太监总管吩咐, “去把刺客带到长乐宫来。”
窦万初应了声是,赶紧去办了。
苏暮然全然不顾下面还坐着燕国使臣和朝中肱股,一边为珞珈擦泪一边哄道:“别怕, 朕在这里, 没人能伤你。”
珞珈被这句话苏到和暖到了, 她把脸埋进苏暮然颈间, 极尽亲昵和依赖。她依旧保持着沉默,兀自转换着情绪,缓缓地镇定下来,暗暗地为接下来的重头戏蓄力。
未几,刺客被抬进长乐宫,再次引起满堂哗然,就连沉稳如苏暮然也吃了一惊。
“霖儿!”赵仲谋大喊一声,全然忘了君臣礼仪,起身朝儿子冲去。
如果不是侍卫左右架着,赵啸霖根本站不住,他看起来半死不活的,双眼紧闭着,脸色灰败得厉害,连声音都没了。
侍卫没让他赤-身裸-体,体贴地给他穿上了中衣,但是从裤-裆向下全被鲜血染成了红色,简直惨不忍睹。
苏暮然低头看一眼怀里的珞珈,转而看向殿阶之下的几人,沉声问:“赵啸霖是刺客?”
不等窦万初回话,赵仲谋抢先道:“皇上,此事涉及后妃,当着燕国贵使和众朝臣的面处理多有不妥,不如让臣先带犬子下去医治,容后再审。”
苏暮然淡淡道:“朕没有问你。”
窦万初忙道:“回皇上的话,奴才赶到芷兰宫时,就见赵统领……未着寸缕躺在床上,人事不醒。”
此话一出,殿中立即议论纷纷。
苏暮然搂着珞珈的手骤然收紧,眼中怒意蒸腾。
“他伤在何处?”苏暮然问。
“回、回皇上,赵统领他、他……”窦万初说得极是艰难,“他的阳WU被齐根斩断了。”
如油入热水,殿中议论之声瞬间呈鼎沸之势。
珞珈却小鸟依人地埋在苏暮然怀里当起鸵鸟,仿佛这一切与她毫无瓜葛。
窦万初紧接着说:“皇上,赵统领失血过多,若不及时医治,恐有性命之忧。”
闻言,赵仲谋扑通跪下:“求皇上开恩,准许臣带犬子下去医治!”
苏暮然沉默须臾,淡淡道:“带他下去吧,明日再审。”
“谢皇上!”赵仲谋磕头谢恩,然后急忙爬起来,命一直架着赵啸霖的两名侍卫架着儿子离开。
苏暮然道:“今日的宫宴就到这里吧。”
众臣叩拜,苏暮然径自带着珞珈离开。
待到了长乐宫的内殿,苏暮然屏退内侍,语气淡淡地问怀中人:“是你阉了赵啸霖?”
珞珈从他怀里起身,跪到他脚边,低着头道:“当时屋里很黑,臣妾根本不知道来者何人,他压着臣妾欲行不轨,慌乱之中,臣妾抓住匕首胡乱挥了几下,没想到……臣妾真的不是故意的。”
苏暮然轻笑两声:“赵啸霖是禁军统领,武功高强,凭你一个弱质女流,根本伤不了他分毫,更遑论将他的阳WU齐根斩断。再给你一次机会,给朕从实招来。”
苏暮然聪明过人,珞珈早就料到没那么容易蒙混过关,所以她提前做了二手准备。
在这深宫里,她唯一能依靠的人就是苏暮然,所以从实招来的确是她唯一的出路。
而且,与其让苏暮然从赵仲谋口中知道真相,不如她抢先自爆,把所有马甲都抖搂出来,把生死交由苏暮然来决定。
苏暮然明知道她是苏暮容安插-进宫的奸细,却还是把她宠上了天,这一回,她或许可以仗着他的宠爱,再次赢得生机。
珞珈抬头看着苏暮然,泪眼朦胧地说:“皇上既知道我是逸王安排进宫的,可知道我还有另一层身份?”
苏暮然问:“什么身份?”
珞珈道:“蒋飞鸢是逸王给我的假名,我的真名叫褚梦郦,是前右相、罪臣褚贤之女。”
苏暮然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教人十分忐忑。
珞珈非常入戏,将早就准备好的台词声情并茂地说出来:“三个多月前,我爹被左相赵仲谋陷害,以‘私通敌国,意图谋反’的罪名被判处死刑,我母亲得知噩耗之后便上吊自尽了,而我在坐了一个月牢后,被判充为官妓。那天下着小雨,我坐在囚车里被押送去卧春楼,偏偏路过了刑场,我亲眼目睹我爹被斩首。当时我就对天发誓,一定要为我爹报仇,让赵家家破人亡。”
“去到卧春楼没多久,我偶遇了逸王,并处心积虑接近他,求他把我送进皇宫。因为我知道,以赵仲谋的权势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