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偷听到那只小神兽的话后,杜云东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她浑身发冷,耳朵里面满是心跳的回音。
她从来没有想过她的师父原来是想要她的命,曾经崇拜憧憬的师父其实是视人命如草芥的人,收她为徒是想让她用命报答。
无论是谁知道这样颠覆人生的秘密恐怕都没办法让自己在第一时间冷静下来吧。
但是杜云东不能不冷静,她了解自己的师父是个怎样的人。心思缜密,看似温柔,但是有着冷酷无情的一面。
杜云东曾亲眼见过孟真杀魔修的场景,明明是替天行道的事情,偏偏被孟真做的像一场单方面的残忍屠戮。
当时杜云东就感觉到一股彻骨的寒意爬上自己的背脊,她浑身僵硬到不能动弹,那是一种来自于生命本能的警告。警告着她,她的师父孟真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
但那时的杜云东还不知道孟真的秘密,她毫无保留的相信着孟真,把孟真当做是自己的恩人和良师。
眼角还沾着一滴血的孟真抚了抚杜云东的头,微笑道:“云东这是害怕了吗,别怕,魔修都已经被师父杀死了。”
“云东不怕,因为师父在。”恐惧如潮水般褪去,杜云东孺慕的看着孟真。
然而回想起当初,杜云东只觉得浑身如坠冰窖。未来某一天,她也会被孟真那样残忍的杀死。
她绝对不能在孟真的面前露出一丝破绽,但是这怎么可能。
她的恐惧想要不被孟真看出来,那就尽量不要呆在孟真的身边。
杜云东接了一个任务,她独自下山,只给师父留下了一封信,信里面的她一如往常,看不出丝毫异样。
下山的那天杜云东整个人的精神都是紧绷着的,她生怕自己一回头便丢了性命。
还好孟真没有跟来,杜云东心里松了一口气,若是可以她想一辈子都不回去。
但杜云东心里清楚,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既然孟真想要她的命,无论她逃到哪里都会被孟真抓住。
她不过刚刚结丹修为,而她的师父孟真却已经成仙。实力的悬殊让杜云东在孟真的面前连只蝼蚁都不如,更不要说反抗了。
但好不容易在兽潮中活下来,杜云东不想那么轻易的死。杜云东在离开非梦山的这段时间里,一直在思考自己该怎么活下去。
其实她这辈子的愿望很简单,她不求长生不死,能在兽潮之中被孟真救下来她就觉得自己很幸运了。她只想顺顺遂遂的过完一生,平凡普通,没有波澜。
因为从前从未怀疑过孟真,所以杜云东没有察觉当年的事情有什么不对劲。现在仔细回想起十岁那年突如其来的兽潮,杜云东忽然觉得事情或许没有那么简单。
她们镇子虽然临近破魔森,但千年前破魔森里面的魔物妖兽就被四十九位圣僧一同封印镇压,由此这片魔气冲天的森林才改名为破魔森。
这破魔森千年以来禁制未有半分松动,每一百年都一位修为问鼎的圣僧前来检查禁制,若是真的有问题肯定会重新封印。
可偏偏这个百年,圣僧才走没几年,破魔森的禁制就出了问题,铺天盖地的妖兽魔物从破魔森里面涌出。
而孟真当时如天神降临,救下了差点死在妖兽大口之下的杜云东。
破魔森周边的几个镇子的人,只有杜云东一个人活了下来。
妖兽和魔物从破魔森涌出来的那时,她的父母到死也在保护她,父亲拥抱着母亲,而母亲拥抱着她。
噗嗤——
锋利的爪子划破了血肉,雪白色脊椎骨暴露在空气当中,那是何等的疼痛,但父亲用力的臂膀却没有分毫的撼动。
明明是温热的血,却好像带着炽热的温度,肆意的喷溅在母亲的脖子上,又缓缓流淌到被护着的杜云东脸上。
杜云东极力的睁大双眼,想要看清楚到底是什么落在她的脸上,但她被母亲牢牢的护在怀中,目之所及之处一片漆黑。
其实杜云东知道,那是什么。从小到大只杀过鱼的杜云东从未想过有一天父亲会死在自己身边。
母亲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口,臂膀越收越紧,带着粗糙茧子的手捂住杜云东的耳朵。
暗色的血液一点一点将杜云东的衣料濡湿,刚刚还带着热度的怀抱现在逐渐散去温度。
杜云东听到母亲对她说:“云…东,活、活下去……”
那个瞬间,杜云东的脑子都是空白的,她无法思考任何问题,仿佛灵魂在那一刻都离体了。
母亲在捂住她耳朵的时候,她和父亲的腹部被贯穿了一个大洞。
杜云东想要放声大哭,可所有的悲伤情绪都凝聚在胸口,她最后的理智告诉她,她绝对不能哭。
一哭妖兽就发现她了,杜云东一动也不敢动,眼泪只能无声的落下。
每一寸空气都充斥着血与肉的气味,还有张着大口的妖兽散发出来的腥臭味。杜云东颤栗着,想找个机会躲进地窖地面。
即使知道躲进地窖里面还是有可能被妖兽魔物发现,但多一分希望是一分希望。她会努力活下去,一定会活下去的!
浓重的血腥味盖住了杜云东身上的活人味,但这只是一时的,等妖兽越来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