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止看着对方激动地靠近自己,声音拔高,气势逼人。
离得这么近,说话时候连呼吸都喷洒在了他的脸上。
他喉结滚了滚,往后退了一步和白穗拉来距离,伸出食指点在了她的额头上。
不让她再继续往前。
“……我言而无信怎么了,我又没立誓。再说你之前不也不愿意拜我为师吗,怎么就你能出尔反尔,我就不能了?”
“那怎么能一样?哇你都一千多岁了,你还和我一个十六岁的人比,你不要脸我都替你害臊了!”
她气得脸都红了,那双眸子闪烁着怒火,漂亮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我不管,你既然把我带回来了,你就得收我为徒对我负责!不然,不然……”
“不然怎么样?”
“不然我就吐你一身!我恶心死你!”
“……”
还没开始吐,光是听到这话,一人一剑就似乎已经感觉到了那种浑身温热的粘腻感。
顾止脸色微变,气得磨了磨后槽牙。
原本抵在白穗额头不让她靠近的手指曲起,“啪”的一声弹了过去。
这猝不及防的一下,疼得白穗眼泪都出来了。
“你干什么!说不过我还动起手来,以大欺小了?”
“不是你说要拜我为师吗?我教训下自家徒弟应该不算什么以大欺小吧。”
白穗正要跳脚反驳。
可刚一张嘴,话好没有来得及说,捂着额头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徒弟?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顾止没有立刻回答,他拿起杯盏喝了口水润了下喉咙。
他的唇本就薄唇而红,沾染了水泽之后,宛若雨打海棠。
“白穗,我无意隐瞒你,在真正承你的拜师礼,喝你的拜师茶之前,有一件事我要与你说清楚。”
“在你之前,大概五百年前的时候我收了个徒弟。”
“那是我第一个徒弟,相貌好,资质尚佳,为人也谦虚,对待我也恭顺孝敬,我很看重他。甚至决意此生再不收徒,等到我羽化之后这凌霄峰乃至昆山的一切,我都打算交付于他。”
这些白穗都知道,《仙途漫漫》里也有记载。
顾止有多喜爱多看重那个魔尊,白穗再清楚不过了。
不然也不会在最后仙魔大战的时候,如果对方有一丝向善之心的话,甚至还打算用最后一缕神魂给他洗去魔气。
“……那师兄现在呢,为何不在昆山?”
白穗装作不知情的样子,沉默了一瞬,垂眸这么沉声询问。
“昆山太小留不住他。五百年我历劫时候刺了我一剑,叛逃去魔渊当魔尊去了。”
“我前日与你说的业障罪孽,便指的是他。”
也不知道为什么,平常时候顾止提都不愿提起,甚至抗拒的事情。
如今说出来的时候竟然出奇的平静,连一丝情绪波动都没有。
顾止也觉得意外。
他指腹微动,缓缓摩挲着瓷白的杯沿。
“我与你说这些并不为其他,而是希望你能在知晓了这一切之后再好好考虑。”
“你若是要个能够长长久久陪你的师尊,我可能做不到。你若只是想要从我这里学到无双的剑法,我愿意倾囊相授。”
这是一个有些沉重的话题。
触及生死,涉及苍生,又牵连大义。
无论是去原著里去迎战魔尊,还是现在,前者为着苍生,后者为昆山的传承。
顾止好像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自己。
“我明白了。”
在顾止以为对方会考虑很久,或者选择沉默不语的时候。
几乎是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白穗开口这么说道。
“不过在剑祖让我考虑是否还愿意拜你为师之前,你能否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因为你的回答,决定了我的答复。”
这一次白穗没有再继续唤顾止“师尊”了,神情和语气都少有的严肃。
她有一双很漂亮很纯粹的眼睛。
尚未染上**,也未沾到污浊,好像世间万物,只有美好能够映照在其中一般。
顾止眼眸一动,将手中的茶盏轻轻放在了桌子上。
而后对上了她的视线。
“你问。”
“剑祖你想死吗?”
“什么?”
这个问题的确有些意外和不按常理出牌。
饶是做好了回答准备的顾止也在听到这话的瞬间愣住了。
可白穗似乎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这么问有什么奇怪,或者冒犯失礼的地方。
她没有移开视线,依旧这样直勾勾地注视着眼前的青年。
“如果你想死,选择了放弃昆山,放弃凌霄峰,放弃这里的一切,甚至断了传承的话,我无话可说。”
“因为我不会拜一个一心求死之人为师。”
“什么叫一心求死,钟南山那老祖都活了三四千岁都还没活腻呢,我才一千多岁,你以为我不想活,非要选择英年早逝?我有病吗!”
“要不是为了清理门户,扫了业障,我不仅要活三四千岁,我还想与天齐寿呢!”
白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