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你应该有吃不完的馒头,穿不尽的绫罗,你本应是家族宠在手心里的公主,任性洒脱,肆意妄为,你应该像太阳一样灿烂,像月亮一般高贵,你的眼睛可以看到别人看不到的高山流水,你怎样都好,怎样都行,但无论怎样。
都不是拿着染血的屠刀,站在一个恶鬼缠身的人身前,一声声的说。
我保护你。
并为此一身鲜血,满身狼狈。
“这样是错的。”
夏歌闭上眼睛,手中的锁链晃荡,“收手吧,我……”
顿了顿,她声音有些艰涩,“我还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收手?”楚衣道,“哥哥在开什么玩笑呀。”
她轻柔的吻着她的脖颈,引来夏歌一阵阵的战栗,然而下面的话,字字冰冷,“已经发生了的事情,怎样,都回不去了。”
“……”
夏歌闭上了眼睛,握着她手腕的手无力的松开。少女素手已经慢慢顺着伸进了衣服里,肌肤相贴,几分战栗。
慢慢顺着柔软的弧度,向下。
她咬着她的耳朵,轻笑,“哥哥不反抗吗?”
夏歌垂着睫毛,半晌。
“很凉。”
楚衣动作微微一顿,随后,手微微用力,在夏歌雪白的肌肤上掐出了一道鲜艳的红痕。
“哥哥是心里凉吗?”楚衣的声音隐约有着嘲笑,“那可真没办法。”
却不知这讽意,到底是嘲讽夏歌如今的无能为力,还是嘲讽自己的强取豪夺。
“疼吗?”
夏歌没说话。
少女轻叹了一声,低声喃喃,“……你要是我的呀。”
她吻着她的耳垂,手慢慢向下,轻揉慢按,“不爱也没关系,一次又一次抛弃,也没关系,我不在乎了。”
“不疼。”
夏歌没有回头,只是望着飘动的床帘,声音清浅,“但你的手,很凉。”
楚衣瞳孔微微一缩。
“为什么那么凉?”夏歌忽然问,“是过得不好吗?”
夏歌流离几年,过得浑噩无谓,叶泽不知道夏歌是女孩子,更不知道怎么照顾,久而久之,寒气入体,手脚冰凉便是常事。
但是后来……
“这是什么呀?”
“药。”
“什么药?”
“调理身体的。”
“我没病,不吃。”
即使过去很久,顾佩玖的声音也依然在脑海里回荡,“可是你的手太凉了。”
“……”
那天有寒蝉轻鸣,少女的声音浅浅的,“我不想让别人觉得,你和我一起,过得不好。”
夏歌不以为然:“手脚凉是体质问题,和过得好不好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顾佩玖道,“但是我会觉得……”
她顿了顿,没说下去。
“觉得什么呀?”她一不说,夏歌就来了劲,“师姐怎么不说啦?师姐觉得什么呀?说嘛~”
“……手脚冰凉可以调理的。”顾佩玖道,“明明可以调理的东西,却放置不理,她怎么会过得好呢。”
夏歌强词夺理:“也可能是人家不知道啊。”
顾佩玖面无表情的把手中黑漆漆的药一推:“嗯,现在知道了,喝吧。”
夏歌:“……”
一般的百姓,手脚冰凉可能会坐之不理,但是楚衣。
她是楚家的二小姐,衣食无忧,她的手,却依然很凉。
看似高高在上,实则……冷暖不知。
——是过得不好吗?
楚衣觉得心在颤抖,她冰凉的手贴在她的胸口,温暖的触感穿过掌心,随着冰凉的血流过血管,最后将那抹温暖从血液带到心脏最深处——
有那么一瞬间,她很想要把这个人的心挖出来,看一看到底有没有在跳。
或者问问她,或者问问那颗心,到底能不能……还能不能,再为她跳一次,哪怕,只有一次。
“……我过得好不好和你有什么关系吗?”楚衣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冷漠的不像是一直戴着笑脸面具的自己,就像是——像是一个任性的孩子让自己尖锐的心撕破那层伪善的面具,扒开自己的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又觉得不妥,最后像个刺猬一般对着心底的人露出后背最尖锐的刺,好像这样,就能不让自己被伤到,“你在意过吗?”
“……”
也许是惑梦的香气太深太浓了,让她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去开口,遥远的记忆深处,只有她牵着这个孩子的手,一步一步的走向属于“夏无吟”一个人的未来和远方,但在那个时候,属于“夏无吟”的远方只有数不尽的荆棘和黑暗,没有半分希望与黎明,最后,她只能选择松开了小蝴蝶的翅膀,让她带着一双明亮的眼睛,去寻找属于她的远方。
她很在意,非常在意。
可是最大的爱,是学会放手。
夏歌的沉默,让稍微有些失控的楚衣慢慢恢复了理智,半晌,她轻轻笑了。
她亲了一下夏歌的睫毛,像很久很久以前,这个人安慰她一般,楚衣声音柔软,“差点就失控了。”
“不愧是哥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