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绝呢？咱都吃饱了他怎么还不回来？掉哪个坑里了？”

元清正啃着兔腿，不得不说卫厌箴烤兔腿做的一绝，香辣鲜嫩，十分可口。卫厌箴选择性忽略了元清正的问话，往兔腿上又刷了一层蜂蜜，烤好了在面颊边试了试温度、确定不烫了又往她嘴里塞了一只。元清正自己吃也给他塞，一只手举起来方便他啃。

他们儿时经常往承安寺这边的几座山跑，这里有很多猎人设置的陷阱，时不时的也就会有一些挖好的坑，元清正小时候就掉进过去一次，还是卫厌箴给她背回家的。

记得以前很多猎户在附近设陷阱，还会装一些铁夹子，和简易的机关，卫厌箴和元清正玩得各种不亦乐乎，把那些机关当游戏，把那些猎户气得七窍生烟，隔几日来看机关便被弄得一团糟。因而这两个小祖宗经常被猎户们口耳相传，都是混世小魔王。后来严氏知道了，拿了些银子给那些猎户作赔偿，那些猎户不愁吃喝，便没再这里装机关了。没了这些陷阱，两个小魔王便没兴趣再来这边淘了。离开京都几年，难得有时间再来，那些猎户再设置机关也是有可能的。

“该回来时便回来了。”

卫厌箴专心收拾着剩下的兔肉，心里想着陈以绝最好掉坑里被人埋掉，省得他亲自动手了，成天就知道在他的小芋魁身边晃来晃去，赶都赶不走，甚是碍眼。叶元胡也十分上道，在旁边一个劲递佐料。玉竹被元清正塞了一条烤鱼，吃得正香，这个时候也不想陈以绝过来打扰自家姑娘和姑爷的好氛围，悄悄盯着四周准备好随时赶人。

“不会真掉坑里了吧？他那个倒霉劲儿……万一又被狼叼走了……”

想到被狼群逼到角落里满身是血、可怜兮兮的陈以绝，吃得正是满嘴流油的元清正命玉竹将其余的鱼和兔子都收拾好装起来，拿回家给严氏炖汤喝，便站起了身。让暗卫去寻了一圈，都没找到人，元清正只好两只手都攥着兔腿赶着卫厌箴跟她亲自去找人。

卫厌箴不情不愿站起身来，慢悠悠地跟着元清正找人。草丛里的陈以绝早就不见踪影，只余下一地狼藉，都是断掉的树枝和一地泥脚印，雪水化开后将地上浸得潮湿泥泞，活像犯罪现场。

“阿绝！快出来！再不出来你的兔腿我就不留了哦！”

元清正甩了甩手里还没吃的那只兔腿，扬起声音唤道。听到元清正要把自己给她烤的兔腿给陈以绝吃，卫厌箴毫不犹豫低头往她手里的兔腿啃了一口。

“……”一口兔肉咬进嘴里，外焦里嫩，卫厌箴对自己的手艺甚为满意。只是他不爱吃甜的，因为元清正喜欢吃蜂蜜才刷了蜂蜜，此时嘴里有些腻味。

“不是，阿箴你犯什么病？我这是留给阿……”

“你为何不能再等上一等！”

元清正瞪大了眼睛，看着手里被啃了一口的兔腿撅起了嘴，抱怨的话被人打断在口。一个青年的声音带着哭腔，在寂静的后山显得格外瘆人。卫厌箴眼睛一眯，长臂一伸将元清正护在了身后，高大的身躯一瞬间将元清正的视线挡住了。

“可你我身份有别，爹爹定是不肯的……”

河对岸这边的树林里，一对男女正在争执，两人都已经面红耳赤，不肯退让。那少女眸中含泪，泫然欲泣，纤长的睫毛在眨动间，便落下豆大的眼泪。那青年拽着少女的袖角，眼角泛红，嘴唇颤抖着，最后憋出来一句。“我自当考取功名娶你！你等我！”

“我已年逾十八！你让我如何再等！”

少女失声痛哭，终是失态扑入青年怀中，似乎要将所有心中的委屈诉说出来。“爹爹已经为我寻婆家！朝中王家和余家一直打压爹爹，卫家已式微，元家嫡子尚未长成，我若再寻死觅活不愿出嫁，便是将爹爹和家族置于炭火之上！我如何等得……我如何……等得……”

细细听完了那断断续续的哭声，元清正才反应过来，这两个应该是朝廷重臣家的闺阁小姐，和一个怀才不遇的追求者。这个声音，却也是越听越熟悉。

“周婉婉？”

元清正眉头一动，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将还在嘴里的兔肉咽了下去，轻轻叹了口气。卫厌箴能感觉到元清正一瞬间的不悦，只她静了下来没说话，手里的兔腿也不吃了。

元清正知道周婉婉的结局。

那梦里，周婉婉因为父亲是先帝嫡后的外戚，被姜太后仇视，整个周家都一直被世家另外两家打压。卫家和元家抱团，并没有说与周家就交恶。但是卫厌箴已与元清正有婚约，着实没有合适的人选和周家联姻，元家嫡子元廉明也小，谈不上。除非把卫厌箴和元清正这对璧人拆了，卫厌箴与周婉婉相配，而元清正与周氏幼子周并一对。但是如此，卫厌箴第一个就不答应，也就没有如果。

“阿娘离世，我已守孝过了三年，生生闹着又为你守了一年，如今如何再不顾整个周家……”

周婉婉泪水连连，将素色的衣襟都打湿了一片，往日里顾盼生辉的杏眼哭得红肿，在北风里更加凄然，显然是多日落泪所致。那青年是周家为周婉婉请的古琴师傅，亦是上京赶考落榜了一次的考生。在于氏去世后的时日里，都是他陪在她身边，日久生情，私定了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