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清正！你为何不救她！你明明可以救她的！”

那已经嘶哑的声音，撕破了寒风，灌到元清正耳朵里。

元清正看着熟悉又陌生的燕都城门，看着那个朱红色官服的男人。

“本不该是这样的……本不该是这样的！”

元清正拿着弓箭，漠然地看着城墙上疯狂的男人，他手中拿着一方血书，泣不成声、痛哭流涕，倏地倚着城墙吐出一口鲜血，转而狂笑起来。

元清正冷眼看着那男子状若癫狂，心中无悲无喜，只可怜那襁褓中的孩子，最后还是死在了自己怀里。

她用命来换也终究没保住他。

“原是我迟了，一步错，步步错……哈哈哈哈……”

而他身边的紫袍男子，擒着一个满头珠翠，身怀六甲的女子，和一个被五花大绑的青年。

元应嗣满眼含泪，不断求饶着：“王爷，妾腹中还有你的亲骨肉啊！”

黎王充耳不闻，只是将元应嗣和宋川乌推了出去，大声喊道：“元清正，冤有头债有主！是你堂姐和弟弟检举的镇北将军府通敌叛国！只要你退兵！这二人本王交予你全权处置！”

“怎么，下不了手？怎么说都是你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

一旁的男子嗤笑一声，那激将法元清正又如何会看不出来。

元清正也不言语，举起弓箭对准了城墙上，拉弓作势。

“你做什么！燕国是你母国！你不怕被天下人唾骂！”

黎王的斥骂声委顿下去。

弓弦被拉满，丰如圆月，紧绷的弦几乎陷入元清正的血肉之中。

只一箭，元清正便将其射入那朱红色官服的男子胸膛。

元清正冷漠地看着城墙上倒地翻下来的男子，与留下元应嗣和宋川乌落荒而逃的黎王，收起弓箭举起了长枪。

“攻城！”

“尧尧，该醒了。”

华氏摇了摇靠着自己已经熟睡的元清正，捏着她的鼻子叫她。

元清正睁开眼睛，已然到了宫门口。

那巍峨耸立的城楼，比梦里更辉煌，更华美。

她在梦里，也是于此处亲斩下了元应嗣与宋川乌的首级，为元家所有人报的仇。

思绪拉了回来，元清正和华氏缓步进了宫。

这每一处梦里自己曾踏足的地方，都那么陌生。

元清正和华氏入宫，元振则带了元川乌，严氏在府中带着元廉明。

今日必有一场大戏，元清正也清楚，卫家和元家只能保一个，卫厌箴绝对不会保卫家。

比起如何让两家全身而退，元清正更想要的是，让整个元家和卫厌箴远离燕都皇朝。

“元将军，元夫人，太后有请元小姐。”

一个内侍截住了元振四人。元振夫妻对视一眼，的确是姜太后身边常用的李公公，也就没再怀疑。

元振示意内侍带路，可是那内侍却不动弹，只垂首作揖道：“太后娘娘只请了元小姐一人。”

什么事要单独召见一个孩子？

“太后娘娘若有什么要紧事，只传我家女儿一个孩子做什么！找我元振不是更快？”

元振当即将元清正护在了身后，华氏也直觉不好，将女儿抱在了怀里。

元清正安抚地拍了拍华氏的背，拉着元振的袖子。

“爹爹，都是在宫里，会出什么事？太后想见，女儿去便罢了，或许只是想要说些女子之间的事呢？”

说什么女子之间的事，只请元清正一人？

华氏死拽着女儿的袖子不松手，大有敢逼她就把皇宫翻了的架势。

元川乌眼神深了深，浸上藏不住的寒意。这般父慈女孝，母亲疼爱的日子，本该他也有的。

“若女儿一个时辰了还没回来，爹爹和阿娘再来找我好不好？”

元清正哄着华氏，华氏见女儿眉目间的笃定，才稍稍放了心压低了声音点头道：“你小心，若有什么不妥的，直把你爹爹搬出来便是了。”

“晓得了，阿娘。”

元清正笑道，颔首示意李公公带路。

元振只能抱着满面担忧的妻子，看着女儿跟着内侍离去。

他心里也极不放心，但是目前为止皇室也没有对自己的女儿做过什么出格的事，他不可能冒昧地去猜疑，也没有理由跟上去。

女儿聪慧，他只能希望元清正见招拆招了。

“父亲母亲莫忧，二姐敏慧，又在皇家大内，不会有什么事的。”

元川乌面上不显，眼睛里却已经有了淡淡的戏谑，他倒是想看看，一向莽直的二姐，会怎么应对这次皇室的算计。

李公公带着元清正左弯又绕，去的却不是太后的储秀宫。

元清正也不问，心里大抵猜到了是谁，不过却不知道这个时候她找她做什么。

李公公见这元家小姐沉稳得紧，心下也不敢轻视了，恭恭敬敬将元清正往西宫引。

“少爷，不能再等了，高成帝的人已经盯上了元家了。”

叶元胡压低了声音，字字却如同刀子划在卫厌箴心头。

他有时候恨自己没有能力，即使如今手下有了辽国先帝的影卫，仍然无法与辽国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