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还追问呢。爹爹不喜欢这些,怪力乱神的,要是知道他心爱的儿子私底下求知若渴的问,肯定二话不说打你一顿。”
他说:“不看了,下楼。”
“别别别——我说我说,”阿眠又拧他腰间,“一言不合就这样!你一点都不君子!你这是——小人行径!”
君子也好小人也罢。他统统都认:“所以还有什么?”
“还有比翼双飞,白头偕老,如胶似漆,珠联璧合,天长地久……”不制止她,她能说到天亮,他伸手捏一捏那喋喋不休的娇嫩唇瓣。
“你干嘛?”
“阿眠,我好爱你。”
“你……你……你怎么这么
不含蓄啊,张口就来。”
确实不含蓄,他勾头吻她。这是他的阿眠啊,他就是爱极了。
宴云笺轻轻擦了下脸颊。
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泪流满面。
性格中的坚韧,令他是个不怎么流泪的人,更习惯压抑。
但是只有自己知道,他快要坚持不住、也快到可以坚持不住的时候了。
乌昭和族最残酷的惩罚是坠刑。
罪大恶极、罄竹难书的罪人才会被审判用如此刑罚,在大昭的一千多年的历史中,只有寥寥数人被施以此刑。
虽然已经被母亲抛弃,但他还是想这样审判自己。
也算是他这颠沛苦楚的一生,最后善待了自己一回——据传人在高处坠落时,时间流速会变得极慢,慢到足够人重新走完一生。
他的一生啊。
他是个卑劣的人,妄想在短暂可耻的人生里,用满身罪孽,再回味一次他视若珍宝的甜。
……
腊月二十,京城近郊三十里。
姜重山坐在营帐中,微晃的烛光照亮他脸上森然。裹挟寒意的冷酷破坏容貌的俊美儒雅,显得森冷而凶狠。
手上搭着刀柄,拇指轻动顶开刀身,“嗡”地铮鸣一声,森然雪亮。
帐帘一掀,姜行峥从外面走进来,“爹,兄弟们都收拾好了,只等您吩咐就出发。”
姜重山站起来:“出发。”
姜行峥站在前面没动,拦着去路,“爹,我有话要说。”
“什么?”
“再往前就是京城了,您控住四方,如今只剩最后一步,您——”
“若还是那些话,你就闭嘴吧。”姜重山脸上没什么表情,口吻也淡,绕过姜行峥往出走。
姜行峥侧身挡住:“爹!”
“您为什么要这般慷慨?这万里河山,是你我父子打下的,浴血无数,难道真的要拱手让与一个……”他到底有家教,没把话说的难听,“……一个女人?”
自从北下扫荡梁朝,姜重山除排兵作战外,已经很少说话了。他看一眼姜行峥:“你母亲还在她手里。”
“母亲若知晓,也会支持孩儿的。爹,您相信我,只要好好筹谋,我必能将母亲救出来。届时我们何必要受那女人的摆布?明明我们执掌十七万兵马,对上她,我们定不会输!”
“十七万她给的兵马么?”
“所以我早就开始积蓄我们自己的力量——”
“你杀了凤拨云,接下来呢?”
姜行峥沉默了下,道:“自然该拥您为帝。爹爹,我们姜家,经历这么多迫害,被皇族践踏□□,被百姓谩骂唾弃,眼下大好机会,难道我们还要俯首称臣,把自己的命交托到旁人之手——甚至是凤拨云之手?她对姜家,何尝不是恨之入骨?”
“我知你心高,真没想到,会这么高。”
“爹,我们被逼如此,这也能叫心高么?”
姜重山静
静凝望他,半晌道:“阿峥。但我已经累了。”
姜行峥目色一软。
姜重山掀开帐帘,凄寒的风裹挟雪花打在他脸上:“这样的话,你明里暗里说过多次。但是我也一遍遍的告诉你,我今生所求,只为了杀赵时瓒与宴云笺。”
姜行峥道:“这并不冲突……”
“就算凤拨云要过河拆桥,我也能够应对。了却心愿后,我只想远遁江湖,你母亲也会这般选择的。那时若是阿眠还在,她也会和我们走。”
姜行峥轻问:“那我呢?”
“什么意思?”
“如果孩儿志向,不愿远遁江湖呢?”
姜重山平静道:“阿峥,你不要因为凤拨云是一个女人,就瞧不起她。”
“我没有瞧不起她,我只是觉得她当不成这个皇帝。”
姜重山反问:“你觉得她当不成皇帝?你真的认为,放眼天下英雄,不是她,就是你。只要我不阻拦,还加以赞许,我们父子,就能轻而易举的撼动她的根基吗?”
姜行峥动了动唇。
“阿峥,从你少年时,我就一遍一遍的教你,你很出众,也很出色,但不要因为自己大放异彩,就看不见他人身上的万丈光芒,”姜重山上前一步,抬手按在姜行峥肩膀上,“从小,你看见任何能力卓越之人,心中想的从来都是如何超越,你要强,为父为你骄傲。”
“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阿峥啊……”
姜行峥突然侧过肩膀,姜重山搭在他肩上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