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5 章 尾声:正文完结(3 / 8)

汩汩从刀口中涌出,很快便形成一滩血泊。姜行峥倒在中央,目光发直盯着前方。

穿过众人的身躯,穿过小小的偏房,穿过府宅,穿过京城,穿梭过无数过往。

他看见那年除夕,他们一家围在一起吃年夜饭。

他看见自己笑了。

——是真心的吗?

——是真心的吧……

——可他不是在演戏吗?不是装出一个温和稳重的大哥吗?他……

大脑中最后的思绪只剩这么短,甚至还没来得及想出答案。姜行峥手微微向前够着,空空的风从他掌心划过,他闭上眼,手掌沉沉坠落。

……

姜行峥的后事草草处理完后,宴云笺对着成复和赵锦的牌位燃起二炷香。

他对牌位跪拜,深深叩首:“兄长,害我践踏信仰的贼人已死。此生我必定珍重此心,再不会让你失望。你与长嫂,可以瞑目了。”

牌位上书礼节是以他长兄长嫂的名义,宴云城与赵锦两个人的名字遥相辉映。

他擅自做主,算是帮兄长娶了长嫂过门,并将他二人合葬一处。不知他们泉下有知,能否感慰。

听手下的人回报,仪华只身一人去了大昭故地,宴云笺对成复与赵锦的牌位拜了二拜,默默良久,道:“让葛行和武清带手下的人暗中跟着保护,不许有半分差池,更不许自作主张打扰。”

姜行峥死讯散下去第二日,张道堂受凌枫秋之托前来寻宴云笺过去一见。

彼时,凌枫秋跪在床边,这时候他的耳朵也已经不大好了,连宴云笺行至身前也不知晓。

等张道堂温和按了下他肩膀,他才知道人已经在他面前了。

凌风秋双臂平举?[]?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虽然手腕已空,却仍面对宴云笺端正行下一个礼。

这一拜有道谢之意,以及更复杂的心意。他说不出口,千言万语全都融进这深深一拜中。

宴云笺伸出双手将他扶起,发音慢且清楚:“枫秋,姜行峥已伏法,你可以安心了。”

凌枫秋极力分辨,直到宴云笺说了两遍,他才缓缓点头,右臂缓慢笨拙轻轻点自己的唇。

张道堂照顾他多时,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取来纸笔,铺到他面前。

凌枫秋唇角微弯,缓缓俯身,用牙齿咬住笔杆,凝一凝神,一笔一画在纸上写下一个字。

死。

写罢,他用两条光秃秃的手臂将纸视若珍宝地捧起来,护在心口,一条胳膊点着中央的字,一条胳膊横在自己脖颈边,做出刀划的动作。

宴云笺失声道:“枫秋……”

凌枫秋跪的端正,从这副残躯败体中,依稀还能辨别他当日长身玉立的风姿。此刻,却执意俯身对他叩头。

任凭宴云笺与张道堂如何扶他起身,他也不肯。磕头的动作渐重,砰砰砰磕在床沿,心意坚定,没有半分转圜的余地。

终于,张道堂小声说:“公子,当年我就说过,若让人毫无尊严欢愉的活着,不如让人痛痛快快的死。只是那时凌枫秋心愿未了,即便痛苦至极,他也要硬撑着活着,为了将他知道的隐秘告诉我们。如今,大仇得报,万事已结,他是心性骄傲之人,片刻也忍受不得……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

他目光下至,望着那纸上端正有力的死字——凌枫秋写过那么多字字句句,或因原委复杂,或因字形繁复,而让人猜测不出。唯有这个字,他写的又快又好,也不知在他认不注意时,偷偷练了多少遍,又期盼了多久这一日的到来。

凌枫秋不知道宴云笺将他的心意听进去没有,他只是阻止自己,不让他再磕头。他不管不顾,最后几乎是将头往床沿上撞,喉间泄出丝丝痛苦的呜咽。

终于,宴云笺在他床边半跪:“枫秋,对不起。”

凌枫秋浑身抽搐,不停摇头。

“我会让张道堂给你配一碗药。”

凌枫秋发疯的动作停下来,如久旱逢甘霖之人,拼命向宴云笺方向分辨。

他说:“你的心愿……我成全。”

*

半个月后,宴云笺向凤拨云提了辞行之事。

凤拨云疑惑:“虽说艳阳洲是个好地方,可京城的条件不差,为何不留在京中?况且,此事姜重山不来提,怎么是你来?”

宴云笺道:“京城虽好,但恐往来烦扰,不利于阿眠养身子。高叔和张道堂都说,阿眠身体已无碍,但却不知为何一直不醒,也说不准究竟何时能醒。在京城,有许多无可避免之事,到底不够安宁。”

“至于义父……他见您总觉尴尬,便托我来了。”

凤拨云冷笑:“朕当

你们一家都是厚脸皮,不成想也有挂不住脸的时候。他能不尴尬吗?此前以姜行峥为借口,拒绝了朕邀官之请,眼下贼子已灭,朕若再请姜公出山,他又有何话说?”

宴云笺端正拱手:“皇上,义父的确年事已高,戎马半生,实在辛劳。请您念在他功苦疲累,又有开国之功的份上,莫再给他将军之衔。”

凤拨云半晌没说话。

彼时晚霞漫天,彤云万里,微风轻轻过,带着人一丝低叹卷上天际。

“朕会封姜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