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重。
不知何时,天空中那轮弯月消失不见,如墨的夜幕覆盖了天与地,笼罩着整个界边村。
陆续亮起的灯光像黑夜中的荧火,蜿蜒小路上晃动的人影也像阴路上的幽魂。
卫广死了,被他的傻儿砍死了。
这个消息随着刺骨的寒风传遍界边村的每一个角落,让人如坠冰窖,久久无法回神。
纪家院门口的人越围越多,除了那些害怕的孩童跟老人,所有人都过来了。
死一般的寂静,有那么一刻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只用惊恐不定的眼神盯着院中的一切。
突然,一声犬吠划破黑夜。
也许是感觉到了今夜的不寻常,一犬叫,百犬应。
界边村的胡村长大着胆子问纪兰,“纪兰,你怎么在这儿?这到底怎么回事?”
纪兰抹了一下脸上的泪,她说:“听说卫新过得不好,我过来看看他,见家里没人,就想给他做点东西吃,没想到卫广回来了,想对我不利。卫新见状,就拿着菜刀将人砍死了。”
纪兰的回答很简短,说了一下前因后果,却没有透露出任何细节。
胡村长有些想不通,“纪兰,卫家那么对你,你怎么还跑回来了,卫新他,他不值得啊。”
不值得你回来看望,毕竟贾秋艳和卫广的恶行毁了你的青春年华。
纪兰说:“卫新无辜。胡村长,麻烦你安排人去镇上报警吧。”
纪兰坦荡,毫不心虚。
有人就说:“是啊,卫新一个傻子,他知道什么啊。”
“今天下午我还见到他在山上,还在叫纪兰的名字。”
“对啊,纪兰天快黑的时候跟着卫新一起进村的,那时我出门弄猪菜,看见了。”
“卫新啊,这段日子过得也可怜啊。卫广出去两天了吧,感觉也没有给孩子留吃的,纪兰不来,怕是也得给饿死了。”
在大家心里,卫新仍然是个孩子。
智力低下,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其实大家都觉得卫广也是活该,为人父,怎么能这么对自己的孩子呢。
不过现在人都死了,死者为大嘛,大家嘴上也没有说那些。
这会,卫新洗完脸出来了。
听大家说卫广死了,他还拍手叫好。
“爸爸,爸爸就是该死。他打我,他不给我东西吃,他还让我去井里找吃的。井里都是水,哪有什么吃的。”
卫新这话一出,大家又倒吸了口凉气。
敢情在这之前,卫广也有杀儿子的念头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私底下肯定没办法处理,胡村长很快就安排人到镇上报案去了,然后就想召集几个人将卫广从井里捞起来。
可是这么冷的天,还要是晚上,阴森森的根本没人愿意去。
胡村长无法,只能等派出所的人来了再说。
这期间,纪兰也没走,一直在堂屋里坐着。
卫新根本不知道他犯了什么事,没心没肺地坐在纪兰身边吃菜汤泡面饼跟煮红薯。
界边村离镇上有些远,加之又是晚上。
大家在卫家院子或坐或站,差不多等了两个小时,才将派出所的人等过来。
因为是大案子,钱所长也来了。
在镇上的时候,过来报案的就将事情的大概情况说了。
钱所长知道出事的卫广,其中还牵扯到纪兰,他有一些想法,可这些事情也不是想想就能算数的,都得讲证据。
卫广在井里,井水很深,大晚上的没人敢下去捞人,最后钱所长安排了两个小伙在这儿守着,带着人在院前屋后勘察了一番,准备带纪兰和卫新去派出所询问。
卫新看见有人去押纪兰,又发疯了,举着凳子要去打派出所的人,最后还纪兰将他拦了下去。
纪兰说:“钱所长,最近他受刺激比较多,你们别激怒他。放心,我们不会跑的,你在前面引路,我俩在中间,后面留人断后就可以了。”
钱所长也看出来了,纪兰不会跑,她不慌不乱,一副跟她毫无关系的样子。
大家按纪兰说的做,卫新果然就乖了。
隔天。
顾谨谣跟顾平两人正在家里吃早饭,派出所的两位同志就过来了。
当时,那两人站在院门口,顾谨谣见着还有些茫然。
最后确定是找自己的,她才放碗出去。
派出所的人大家都相互熟悉了,那两人说是有一些事,需要顾谨谣去一趟派出所,配合调查。
顾谨谣问什么事,他们不说。
这种气氛让人感觉不对。
顾谨谣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了,心跳有些快。
也就在这时,赵小钢骑着车子从镇上回来了。
赵小钢一路狂奔,看样子肯定是急的。
只是,当看见派出所的两个同志站在纪家院门口,他又像没事一样回了自家的院子。
张桃红还问儿子,“一大早你跑回来干嘛?”
赵小钢:“我回来看看刘琳。”
张桃红:“刘琳?刘琳不是……”在镇上跟你一起吗?
赵家在镇上的小楼已经到了封顶装修的阶段,赵小钢最近忙着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