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享人间富贵,可建不世功业,怎么还总以我们为念?”
贾琼上前几步,在游廊一旁坐下,眉眼神态有些气馁:“我以为我的一切都是我自己争取来的,可是最后发现都是命运安排好的,我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了。”
云霄看着她摇头叹气:“妹妹好痴性。倘若你如贾宝玉一样不努力,不担起责任,纵使命运给你安排了再好的路,你又能得到什么呢?”
碧霄坐在她身旁,道:“我们姐妹三人在洪荒修炼千年,天皇时期(伏羲)就已得道成仙,纵观阐、截两教又有几人?咱们的根脚不凡,却也是自己一步一步勤修得来的正果。后来逢了大难,自是劫数,也是在劫数时犯了嗔痴。无论做人还是做仙,命运一半靠天、一半靠自己,是不是这个理?”
云霄娘娘转了转眼珠子:“你不爱好命,坏命也不是没有。”
贾琼才惊起:“别!别!我不是不爱,我是觉得被动,我不喜欢被动。”
云霄笑道:“你不喜欢被动?你还想怎么主动?还想如师祖一般,代天发号施令?那可是十分主动了。”
“不敢,不敢……”贾琼忙摆手道。
碧霄看她这怂样又不禁觉得好笑,云霄又教训道:“你已经投身为人,你既无神仙的元神,天界也没有你的仙体肉身供你归位,你该脚踏实地闯出一条路来。不要路还没有闯出来,却自恃仙人身份,好大的派头,还是好大的笑话?别说你了,就算是我们也早不是仙了。”
她们是元神成就神道,现在的肉身都是天道赐的,是无法再提升修为的肉身。现在的肉身只是寄居她们元神的容器,远不如当初当女仙的时候。
贾琼掏了掏耳朵,吐嘈:“姐呀,你是我亲姐!人艰不拆呀。”
云霄给她泼了现实的冷水,碧霄又充当小太阳安慰她:“姐姐,你自来有些别人没有的见地,如今在人间只要肯脚踏实地努力,必有造化。”
“忘记我是琼霄,我早不是琼霄,我是凡人贾琼。”贾琼明白她要面对现实,不管她这命是争取来的,还是老天成全的,如今局面比之别的凡人可好太多了。她已不是神仙,就不能患着“神仙病”了。
云霄笑道:“看来你并不糊涂,你很明白。你与……那人天赐良缘,不论是一世情缘,还是能修成道侣,缘这种事可遇不可求。我们做了数千年的女仙姐妹,当时也想着姐妹间会一直在一起,可是缘分尽时,纵使留恋,你我都无可奈何。”
贾琼沉思了一会儿,想起数千年的女仙生活和大劫,她那些儿女间的纠结微不足道。
贾琼忽问:“那公孙白,不,轩辕起究竟是何人?我早前见他似有神族血统,可是终不知他是哪一位混沌魔神后裔。”
“天机不可泄漏,回去吧。”云霄水袖一挥,贾琼就一阵天旋地转,堕入了黑暗迷津。
贾琼本能挣扎:“姐姐,不要!”
贾琼睁开了眼睛,才发现自己躺在神殿地上,外头天色微微亮,竟然已到了第二天的凌晨。
贾琼出了殿门,就见白白守在门外,贾琼抚了抚白白的羽毛,乘上他的背,让他飞往华山之巅。
鸿鹄扶摇直上,乘风往东南飞了莫约两三分钟便见山脉绵延耸立,壁仞奇险,晨雾缭绕,正是华山。
鸿鹄落在华山南峰上,此时太阳蓬勃从地平线上探出,霞光万丈。一人一鸟并肩而坐,看着大自然天天重复的奇景。
白白忽变成了那个白衣少年,道:“洪荒时太阳就是这样升起。姑姑,你说会不会有一天,太阳不再升起?”
贾琼沉默了许久,说:“会吧。如师尊经历万劫,万个元会,也只几亿年吧。”
白白叹道:“只几亿年?我活了几千岁,有时觉得很长,有时又觉得很短,不知道几亿年是什么感觉。”
贾琼望着红日初升,东方漫天赤云,那一千多年当赤云的日子像是一场梦。
“可能会遗忘吧,一切执念败给了时间。”
白白如好奇宝宝,再问:“姑姑生他的气,也会败给时间吗?”
贾琼微微张着嘴巴,伸手揉他的脑袋:“一只鸟不要思考哲学问题。”
白白一边整着被她揉乱的头发,一边叹道:“咱们在洪荒见过多少雌妖雄妖,只要在发情期看上了彼此,哪有人类这么麻烦?莫说对方的名字家产,有时连修为也相差极大。有缘相会一场,缘尽也不放在心上。我要是遇上哪只母鸟跟姑姑一样麻烦,我找别的母鸟都生出好几窝蛋来了。”
“我麻烦吗?”贾琼尖声叫道,又伸出爪子扑打白白,白白抱头避让还是掉了不少毛。
贾琼觉得自己是命运之神的奴隶,才生出挫败感。她想要修仙,命运偏给她人杰的剧本;她想要自由恋爱,可最终是由皇帝赐婚的。
轩辕起没有什么不好,他千般好万般好,可是她发现是命运的安排,她不知道怎么面对。
“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