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贾府时也住在贾母那里,因为黛玉时常惦记贾琼,跟贾母说一说她的好话。贾母不悦时就会更宠史湘云一分,两个小姑娘难免有一点点孩子气。
黛玉见贾琼被史湘云暗怼,她反而这么和气,不由得有些吃味,说:“二姐姐跟云妹妹既然只照过面,哪来的旧可叙?”
贾琼从那芥子荷包中掏出一玉鱼形玉佩,说:“我四岁那年,史家表叔来探望爹爹,见到我时送我这块玉佩。那时他还抱过我,跟我爹爹说表婶有了身孕,他原想生个男孩,可是见我这么可爱倒想生个女儿了。后来爹爹说起表叔在青海战死,我忍不住哭了许久,多好的叔叔就这么没了。我后来听说表叔家有个表妹,我想着定然当自己的妹妹一样亲近。只是年纪太小,又忙于练武,这会儿才见到。”
贾瑶毕竟不贾琼,当年是个真正的四岁女孩子,史鼏的模样在脑海里早就模糊了,不由得啊一声:“我好像也有点印象。我也有块这样的玉,是表叔给的。”
贾琼起身将鱼形玉佩交给史湘云:“这玉妹妹收着吧做个念想吧。”
史湘云看着玉佩,眼眶早湿了:“这是……爹爹留下的玉……”
贾琼念起史鼏赠玉亲厚之恩,又见史湘云年少父母双亡,所以对她包容一些。
“我平日在玄真观练武修道,要是有人欺负你,妹妹就差人去寻我,我自给你出头。”
史湘云还是一个单纯的幼年丧父丧母的小丫头,起先时花珍珠细致照料她,她以为花珍珠是好姐妹。
后来宝钗跟她卖好,她又觉得要是有这样一个亲姐妹,便是没有父母也没有什么了。
最后日久见人心,她最亲近的反而是早些时候有些龃龉的黛玉,两人同命相连,才女惜才女。
黛玉走近,拿扇柄戳戳贾琼的手臂:“要是真有人欺负云妹妹,她找了来,二姐姐还得为云妹妹找上门去吗?”
贾琼一把夺过她的扇子,自个儿扇了起来:“我不擅别的,他凶任他凶,我只一拳打过去;他坏任他坏,我仍只一拳打过去。这世上但凡打不过我又家世不如我的人,除了认输还有第二条路吗?”
“倘若我欺负了云妹妹呢?”
“你又打不过我,我抓了你去玄真观关起来抄经思过三个月,你还能反了去?”
黛玉哼了一声,想想又笑了起来,总算不吃味了。若非自己姐妹,哪有资格在玄真观住上三个月呢。
史湘云朝贾琼福了福身:“多谢姐姐怜惜,我……我从没见过我爹爹。”
贾琼热情地给了她一个拥抱:“表叔抱过我,现在我再抱你,就当表叔抱过你了。”
“我不知这事,都是亲戚姐妹,早该亲香些的。”
“这是我的过错,一味好武,常年在玄真观。我这个月大半在家,云妹妹有空便来寻我玩儿。”
史湘云这会儿再没有管宝黛之争的心了,虽然她听过贾琼不少坏话,也不相信那些传言了。
宝钗好似游离在一众姐妹之外,又见贾琼一来,连史湘云也围着她,这个没有规矩、口碑极差的女孩偏偏容貌还在她之上,心中不由得不忿。这本是年轻女孩子的人之常情。
宝钗道:“二姑娘,那你方才说这两个下人要害我是怎么回事?”
贾琼奇道:“我不是告诉你了吗?”
这下不仅仅宝钗奇怪,贾琰也不明白:“二姐姐方才转述的,她们不是在说林姐姐和二姐姐的坏话吗?”
贾琼让姐妹们在亭子中坐下,才说:“我虽然不知道宝姑娘父亲身居何职,官居几品。但是既然进京来时居于我们府里,应该没到从二品吧?”
宝钗脸色微变,强忍着酸意,不回答这话,还是贾琰介绍道:“宝姐姐是紫微舍人之后,现在是皇商。薛姨妈是太太的亲妹妹,是王家的姑太太。”
贾琼道:“嗯。这两个下人就算要捧宝姑娘也不用非得踩着清华,这不是将宝姑娘架火上去烤吗?下人多嘴可别误了宝姑娘,毕竟是府里的贵客,我怎能当作没瞧见?”
贾琼原不喜欢跟不相熟的人讲大道理,反而常常就是反派的作风,这时这样心平气和跟宝钗说两句已是难得了,对宝钗也是一片好心。
可是宝钗毕竟阅历不足,她不知贾琼的长远眼光考量,只道贾琼这是一味偏心黛玉要打压她。
宝钗本是爱拔尖的人,进府后见黛玉受宠,又与各个姐妹交好,心中早已不是滋味。
况且,倘若参加皇家采选的事不顺,母亲有意将她配给宝玉,可是老太太和舅父都有意黛玉,宝钗怎么能没有危机感?
他们一进府来,也是傍着荣府过日子,自要捧着姨妈,所以对姨妈院里的下人有所打赏。她虽没有直接参与这种“踩踏”,但猜出姨妈自有一番计较,未必是完全是下人的擅作主张。
还得多年以后,宝钗才明白贾琼真正的意思,好生后悔今时的见识太浅薄了。
这会儿宝钗心里再恼,也不能当众翻脸,只大度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