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消失的太快,以至于太监们怀疑,院里的那些朱雀军士兵是否顷刻间被赵兴秒杀。
大太监梁师成低声嘀咕:“好威风,好煞气,都说赵太尉领着十二个侍从坑了吐蕃三万精锐。咱家那时惊的下巴脱了臼,原来那是真的,瞧,赵太尉这一进去,里面都变成死人了。”
赵兴背着手,悠哉游哉的走进朱雀军大院,朱雀军士兵见到赵兴,立刻叉手不离方寸。大气也不敢吭一声。赵兴慢慢地走了一圈,点手唤过一名士兵。招呼:“史三郎,我记得你是环庆童儿营的孤儿,汝父阵亡在西夏,寡母改嫁,是汝父军中胞泽帮衬才养大了你……我听说你前年成了家,娘子给你生了个儿子,传继了史家香火,是吧?”
史三郎腿一软,跪在地上,将头磕的邦邦响,口称:“义父,是你当年在儿童营收养孩儿,孩儿才有了今日,大恩大德,永志难忘。”
赵兴又一指人丛里几名士兵,一一召唤:“施庆生,寇一郎,赵三、马四……你们都是当初环庆童子营的人吧,我记得你们今年也有二十了,成家了吗?”
被赵兴点名的朱雀军士兵跪倒了一地,口称义父,频频向赵兴叩头。赵兴不理他们,指着人丛中另外几人,招呼:“翟九,我记得你家门前有棵柿子树,结的柿子很甜,当初你来广南的时候,还记得给我带上一篓柿子,可你去年怎么没给我家送柿子?”
翟九涕泪交加:“大人还记得我家的柿子树,呜呜呜。”
五百名士兵,赵兴能记得一小半人地名字,被他点到名的人跪倒了一地,其他的人犹豫片刻,也随大流跪倒在地,赵兴见到士兵情绪都平静下来,他继续说:“各位知道此地是何地?大宋皇宫!皇宫里住的是陛下,惊扰了陛下,那是谋反,诛九族的大罪,一旦你们迈出这个营门,谁也救不了你们,不仅你们要首身两段,连你们地家人亲戚也不能幸免。史三郎,你儿子也活不了;施庆生,寇一郎……你们的家人都活不下去,这是你们需要的结果吗?”
史三郎叩头出血:“义父,活不下去了,我们朱雀军看着风光,开销太大,每天要唰三遍枪膛,可军器监不给配发桐油,说是没这笔费用。义父的规定又不能不遵守,大家只好自己掏钱买桐油,我等现在拿地是禁军俸禄,但禁军的刀枪弓箭一年不搭理一次,而我们每天都要打理数次,官府发的钱别说养家糊口,连正常的开销都不够,我们要靠历年的积蓄进行贴补。
义父,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我等当兵打仗,原是拿命换钱,换家人一个活路,可现在连我们自己都活不下去,如何顾及得家人……”
史三郎的话引起一片呜咽,那史三郎膝行几步,抱住赵兴的大腿嚎啕:“义父,救救孩儿吧,你还是让我回你身边当兵,哪怕再去环庆前线也行,这皇宫守卫,表面看风光,实际日子入不敷出,义父,你不能扔下孩儿不管。若义父不顾而去,今日孩儿便死在你面前。也算一个痛快。”
赵兴沉默片刻,掸掸身上的土,冷冰冰地下令:“诸军,起立,列队,空手出宫。”
赵兴没给大家一个答复,但大家能空手出宫,这意味着。他们有可能免除了宫内守卫的职责,朱雀军士兵默默无言,眨眼间排列好队伍,徒手走出营门。
此时,皇宫里殿前三司的军队已经赶到,但他们看到赵兴背着手目送这支队伍,不敢过分煎迫,只堵住了前往皇宫寝殿的道路。而后任由士兵出宫。
送走了最后一名朱雀军后,赵兴赶往皇帝寝宫,此时,小皇帝已经打开了殿门,曾布坐在门槛上。蒋之奇立在门内,韩忠彦在殿内陪着小皇帝。
赵兴徒手上殿,摘下了乌纱帽,向小皇帝叩首请罪:“臣有罪。臣管束不当,使诸军哗变,请陛下降罪。”
小皇帝也不糊涂,他温言安慰:“卿有何罪,刚才曾相解释了,朕没有想到朱雀军薪俸如此优厚,赵卿,如此厚赏。广南养了多少军队?供得起吗?”
曾布已经返回殿中,但他依旧维持着那副忠心耿耿,义薄云天的大无畏态度,浑然忘了初听兵变消息,曾经被吓得面无人色。听到小皇帝点自己地名字,他“胸中自有百万兵”样的挺挺胸,晃了晃赵兴送给他的手铳。这一晃悠,引来了一个斥责声:“曾相。陛下面前。休得乱舞刀兵。”
这个声音是赵挺之,曾布哼了一声。狠狠地瞪了赵挺之一眼,乖乖地收起枪。
御座前,赵兴叩首回答:“陛下,说起来这支军队并不难养,虽然养活这群勇士花费巨大,但很值呀,数年前,我们三千人攻入占婆,占婆国付的费用,足够我们养活他们三年,接下来,我们又用了三千人占领了整个大理——陛下,昔日郭逵、狄青征南,动用大军二十万,民夫无数,耗费钱粮无穷,这几千人地军队,开销怎么也比二十万大军来的廉价。
臣一直以为,给一个人二十倍地薪水,他就有二十倍的勇气,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说的就是这事。臣用禁军十倍的薪俸奉养一支纯火器部队,他们人数必然大大降低,能量却远超禁军十倍——而这一切不是已经验证了吗,他们数千人就能毁灭一个国家,一支‘半军’就能与辽人三个军司抗衡,此等勇士,花多少钱奖赏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