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这工夫,两人地交谈稍稍停顿,赵兴连忙插嘴:“汝霖兄,你认识一名叫岳飞岳鹏举的少年吗?”
宗泽哑然,他歪着头想了半天,摇头回答:“未曾听过这个名字,怎么,此人很出色吗?究竟是何地人士,值得太尉如此挂念?”
赵兴“哦”的一声,神色失望,他避而不答宗泽的问题。端起茶碗,唯唯说:“请喝茶!”
“好茶!”宗泽抿了一口茶叶,禁不住赞赏。
宗泽能喝到这样的茶叶,需要感谢cctv,感谢……嗯,说直白点,是某一天赵兴无聊,偶然看到了一个农业科技节目。里面有绿茶的炒制方法。
赵兴初来大宋的时候,也喜欢大宋人那种往茶中添置香料的饮茶法,但时间久了,绿茶地味道不免时时浮上心头,到了广州,有闲有钱,他便在惠州、梅州等地开始试着研制绿茶,没想到竟然一举成功了。
目前。这种茶叶还没有开始上市,只在赵兴的亲友当中流传,但喝惯了宋式香茶的人一时之间还不能适应这种清淡的饮茶法,连苏轼都曾说,引用绿茶之后。大宋的茶文化以及茶道不免要消失了。
因此缘故,绿茶的推广并不令人满意,甚至连广州的蕃商都不习惯这种新式茶叶,而晁补之每次喝到绿茶都禁不住满腹的抱怨。但因为船上极不方便,饮用绿茶省去了繁琐地泡茶过程,只要一杯热水就能完成,所以晁补之不得不迁就,可没想到宗泽居然喜欢这样地清淡。
闭着眼享受了一阵茶香,宗泽拱手回到正题:“下官此来,是为吕相而来。”
赵兴沉下了脸,反问:“吕相何人也?”
好歹赵兴现在也是统领数万大军百战百胜的大宋第一名将。也曾经带兵威胁过朝廷,他这一沉脸,船舱中似乎阴气森森,但宗泽这位“南宋第一牛人”地老师却不怕赵兴的脸色,他平静的将茶杯放回桌上,拱手说:“吕惠卿!”
赵兴咂了咂嘴,不以为然的说:“吕惠卿,没听过。好像没什么名声!”
这一次连晁补之都有点脸红了。他插嘴圆场:“汝霖兄,你怎么跟吕惠卿认识的?”
宗泽叉手不离方寸。面容毫不改色地回答:“下官在馆陶县任上,吕相正是在下的上官,绍圣二年(1095)知府吕惠卿命下官巡视御河修建工程,恰值下官丧长子,上命不可违,乃奉檄即行。
时天寒地冻,修河民工僵毙道旁无数,下官便上书有司,建议推迟工期,待明春天暖时再动工。吕相许之,并夸赞下官曰:‘此可谓忧国忘家者也。’下官感吕相厚恩,特受吕相所托,前来求情……”
赵兴仰脸望着天花板,半晌,徐徐说:“杭州知州已经免职了吧?!”
晁补之不满意的瞪了赵兴一眼,刚才赵兴还表示不知道吕惠卿是谁,但现在他却知道吕惠卿担任的是杭州知州……这未免太不加掩饰了吧。
范纯粹弹劾吕惠卿冒功后,朝廷内新党势力依旧强盛,为了避免范纯粹与吕惠卿冲突,新党给吕惠卿的任命等于将其升官——他地新任命是杭州知州。
曾布与吕惠卿向来不合,现在又有了赵兴的这个变数出现,为了讨好赵兴,也为了给赵兴安排私人腾出位置,曾布上台后继续追究吕惠卿谎言冒功的罪过,将他彻底免职,罢为平民。宗泽来说情的这一刻,吕惠卿正待在杭州,等待赵兴回去接任,而后由朝廷监视居住。
不得不说,吕惠卿地能量很大,这个大贪官做官多年,也交下了一群朋友。还不得不说,这名贪官揣摩人的心思一流,他不找别人,独独找宗泽这个不相关的外人出面说情,是摸准了赵兴的脾气。
赵兴不以党派歧视别人,“殿上虎”刘安世昔日也曾触怒赵兴,冒犯苏东坡,但刘安世贬谪到广州,赵兴依然照顾,是因为刘安世确实有才。
宗泽也是这样一个有才人,赵兴挂职南洋事务局“都大提举”,他的南洋事务局却是一个空壳子,迫切需要能够统领一方,懂得兵法的手下,而宗泽恰恰是这样的人。
宗泽在官场上郁郁不得志,是因为他像座师苏东坡一样,是个喜欢“奇巧淫技”的人,兵书战策也恰好是他地最爱,这种不务正业,只喜欢科技的读书人是儒生眼里的妖孽,所以他到现在还在知县位置上辗转。
但吕惠卿这次赌对了,赵兴眯起眼睛来。盘算许久,问:“宗兄在知县任上做了几任?”
赵兴这一问话,晁补之立刻领悟了,马上补充:“宗兄的磨堪本带了吗?”
宗泽依旧是那么沉稳,他从袖中摸出磨堪本(工作简历),递给赵兴,回答:“下官此前担任过馆陶县尉兼摄知县事,后历任衢州龙游、莱州胶水等。算起来已经担任过五任知县!”
赵兴点点头,接过了对方的磨堪本,慢悠悠地回答:“五任知县,也该升任州官了,杭州还缺一个判官,汝霖兄可有意?”
赵兴这话等于变相答应了宗泽的求情。吕惠卿是前任杭州知州,赵兴让宗泽接任杭州判官,等于让宗泽去与吕惠卿办交接。如此一来,即使吕惠卿手脚不干净,只要宗泽稍加掩饰,也能过得去。
宗泽宠辱没惊的拱手,答:“谨遵命!”
赵兴两眼望着天花板。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