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没入了墙壁,先是指尖,然后是一个小小的指节……世界变得疯狂,用砖头和石灰筑成的墙壁的界限好像不存在了,那些躲在世界阴暗角落里的东西肆无忌惮又蠢蠢欲动着更深一步,巨大的恐惧淹没了易时陆以至于他没有察觉到没入墙壁之后指尖的濡.湿感。
有什么东西在偷偷亲吻他的手指,在舔.舐他的指尖,像只小狗热情地亲吻主人一样,如果有尾巴的话,他会看见墙壁里有只尾巴正冲他摇得厉害。
但易时陆现在什么都感觉不到,除了那骇人的惊怖。
在压倒性的恐慌面前,易时陆觉得自己眼眶发热,他快要被吓哭了。
易时陆:统哥,在?
系统无反应。
有个猪队友就是这种感觉,一到关键时候他就断联。
易时陆想了下,一脚踢上了墙壁,用尽了毕生的力气,石灰被他踹得大片向下落。
墙壁里的东西明显被他踢愣了,但短暂的怔愣之后取而代之的更鲜明的怒气。一道道笑声变成一把把刮骨刀使易时陆的耳朵经历无比刺痛。
他转身朝着楼梯上跑,台阶无限延伸,无穷无尽。但易时陆只能一直跑,因为他不知道一旦停下来,身后那个东西会不会追上他的脚步,贴上他的后背,在他的耳边吹冷气。
易时陆不是没看过恐怖片,那些著名恐怖片的经典镜头在他的脑海中开始像ppt一样一页一页地播放。
什么女鬼骑上主角的脖子…
贴在身后……
不要回头……
床下有人……
易时陆只恨自己此时为什么记忆力这么好。
易时陆:统哥!
系统(灵魂掏空版):……终于结束了?……卧槽怎么还在继续啊,你快跑啊啊啊啊啊啊……
易时陆:我已经在跑了啊啊啊啊啊!
他精疲力竭又口干舌燥,粗略算下来至少跑了有几千米了。
实在不行摆烂吧,演不下去了。进入世界前易时陆以为自己将要演得是惊悚爱情片,结果现在开始演田径体育生。
体育生不演,绝对不演,几千米跑下来魂儿都要不健全了。
易时陆摔倒在台阶上,他已经耗光了所有的力气,又累又渴,喉咙干涩地发疼。
下一秒一个人拉住了他的衣服。
易时陆手脚并用连爬带滚向上爬。
身后的声音却格外清晰熟悉:“易时陆,是我。”
易时陆浑身一僵,转身扑进了幸稚京怀里。
他被吓得牙齿打颤,抖个不停,满脸都是汗和泪水:“……救……救命……好可怕……不要过来……”
他呜咽着,将脸埋在幸稚京怀中,紧紧抱住他。
幸稚京的面容上出现一抹奇异笑容,知道怀中的人完全看不见自己的表情他开始变得更加放肆,扭曲的面容,爱意与嫉妒交融,因为获得对方的信赖又变得兴奋和刻意迎合,种种情绪在他的脸上演绎的复杂有趣。
但他的动作和声音是那么轻柔,轻柔到像在对着一个孩子说话。
他拍着易时陆的背,不客气地将对方揽入怀中。
幸稚京低头,用下巴蹭了蹭他的头发,完全不顾那些汗液的粘腻。
幸稚京说:“好了,没事了,不要怕,我在这里啊。你看,只有我能保护你。”
易时陆:“……有、有鬼……”
幸稚京在他的头顶上落下浅浅一个吻:“已经结束了,放心。”
易时陆神志不清,以至于他根本就没听清这句话。
惩罚已经结束了,在你重新奔向我的怀抱的那一刹那。
那些人都不重要,你不过是被一时迷惑。
你最后能去的地方,只有我的怀抱。
我会以最宽容的姿态,迎接迷途的你,重新归来。
在一楼的门口,有两个紧紧相拥的身影,一个瘫软在另一个人的怀中,而另一个人,什么都看不清,除非月光照在他的脸上。
易时陆缓了很久才缓过来,跟着幸稚京进了家门。
幸稚京找出干净的睡衣给他:“去洗个澡吧,放松一下。”
易时陆接过衣服,站在原地有些犹豫。
幸稚京看出了点什么:“如果害怕的话就把门留一道缝,你随时喊我我都可以听到。”
易时陆这才抱着衣服进了浴室。
冲了热水澡,浑身没有那么僵硬了,即便如此易时陆也不敢多留在浴室。
他出来的时候头发是湿的、脖子也是湿的,身体上有些水渍透过睡衣洇了出来,一看就是急匆匆的样子。
幸稚京看着他,没说什么,只问:“吃晚饭了吗?”
易时陆摇了摇头。
幸稚京说:“我点了外卖,应该马上就送到了,再等一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