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星遥坐在床上沉默, 她觉得江途好像并没有被她骗到, 小葵不安地走过来:“星星,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你没说错话。我只是不想让途哥知道我吃药的事, 你不用自责。”祝星途站起来,她在小葵脑袋上摸了一下, “先收拾东西准备吃饭吧, 坐飞机都累了, 等会儿早点休息,明天早上要跟乐团汇合。”
小葵忍不住问:“为什么不能让江先生知道啊?”
祝星遥说:“因为江先生知道了会很难过。”
晚饭后, 祝星遥给江途发了一条微信,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回复, 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 又吃了药, 她抗不过倦意,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睡了几个小时,她又做噩梦了。
窗外天还是暗的,她拿起手机,依旧没有看到江途的回复。
国内凌晨四点, 江途从祝家走出来, 刺骨的寒风,吹得他眼睛刺疼,那种疼蔓延到身体的每一根骨头,连筋带肉, 每动一下都觉得疼。
他拉开车门,坐进去。
祝云平站在窗前深深叹了口气,等了很久,才看到车灯亮起,听到汽车开出去的声音。
凌晨六点,天色依旧暗如深夜,停机坪的路灯高高洒下昏黄的光。江途坐在经济舱的座位里,他长腿曲展不开,一身空荡,麻木听着空乘说着什么。
他拿下眼镜,望向窗外,幽暗的夜空上有光在闪,忽明忽暗,是机翼上的灯。飞机降落,那些光像是直坠到了地面上,江途想起当年祝星遥受伤住院的样子,想起自己曾经阴暗地幻想过,哪天她从天上坠落,他就能离她近一点。但他最终克制住了所有,不敢触碰,连她的信息都不敢回,慢慢远离——
但是,在他不知道的曾经,看不见的地方。
星星还是因为他坠落过了。
江途看向玻璃窗,上面映着他此时的脸,他面色苍白,眼底猩红。
他仿佛又回到了高中年少时期,那种自厌自弃的状态。
许久。
飞机起飞。
江途慢慢收回目光,他到底不是十八岁了。
即使再恨自己,他也不会再往后退一步。
迪拜的气温到了傍晚还是很暖和,祝星遥背着大提琴跟乐团的成员一起回酒店,她低头看着手机,昨晚给江途发的微信还没有回复,中午她试图用小江呼叫他,得到的也是机器人的自动回复。
比如:
乖,已经十二点了,好好吃饭。
我现在可能在开会,等我忙完会给你打电话。
再等等我,很快。
可能真的很忙,再等等我,对不起星星。
等……
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祝星遥心里有些微妙的预感,她觉得江途可能知道了,她心里一片慌,飞快地给祝云平打电话。她突然害怕,怕江途像当年高考那样,知道真相后,又断了联系,不再理她。
电话接通,祝星遥急忙问:“爸爸……江途有没有找过你?”
“啊啊啊啊啊啊!星星你看那边!”
突然,小葵猛地拽住她的手,指向酒店大门前。
小葵激动得语无伦次:“我我我是不是看错了?江先生!”
祝星遥蓦地抬头,隔着十几米的距离,透过人来人往的异国行人,她看到江途高瘦挺拔的身影,他身上穿着一件皱起来的黑色毛衣,外套搭在手臂上,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下巴冒着一圈青黑。
刁然一身,风尘仆仆。
祝星遥呆了呆,眼泪毫无预警地滑下来。
电话里,祝云平显然听见小葵的声音了,他诧异开口:“他去找你了?”
祝星遥看着江途,带着哭腔说:“是啊,爸爸,江途他来找我了。”
他一定是什么都知道了。
祝星遥挂断电话,背着大提琴包就跑过去,江途往前走了几步,他张开双臂,把撞上来的星星紧紧抱住。祝星遥仰起小脸,红着眼睛看他,他整个人看起来很疲倦,眼底猩红。
她声音微颤:“你怎么来了啊?都不告诉我……”
江途鼻尖埋在她头发里,深深呼吸了一下,嗓音低哑:“我不知道要回什么,就想快点看见你。”
祝星遥从来没想过,会在异国他乡突然看见他。
感动和激动早就抵过心底的惶然不安。
行人停驻脚步,纷纷看向他们。
乐队成员更是好奇,有人起哄,用英文问小葵:“那是星星的男朋友?”
小葵英文不太好,但是她很兴奋:“yes!yes!yes!yes!yes!”
她一口气喊了五个yes!
大家大声哄笑。
祝星遥听到身后的声音,才想起来还有乐团成员在,她从他怀里抬头,转头看向大家,她抓着江途的手,笑着跟大家说:“这是我男朋友,晚上就不能跟大家一起吃饭了,我要陪他。”
她的英文很流利,声音雀跃动听。
江途压下胸前里的滚滚情绪,抬眸说:“谢谢你们对她的照顾。”
房门一打开。
祝星遥就转身抱住江途,踮起脚尖要去亲他,江途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