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梳理一下情况。
莱茵说世界壁不安稳,虽然她用了最近做前缀词语,但并非一定正确。
维系者曾修改过我的记忆,在她强塞给我的回忆中,她曾与我做交易。神明将永恒不灭的砝码摆在另一端,而我压上了未来,来到此间之后,我开始被此世之人心愿召唤到尘世的旅途。
这些不确定真假的信息里一定也存在真实。
她迫不及待等着我成长,但在意外之中失去我的音讯,再次见面的神明似乎格外愤怒,她说有人拔苗助长。站在她对面的未知神明帮助了我,在海祇岛、在坎瑞亚,或许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时候,但这位也未必可信。
至于戴冠,这对我、对维系者而言似乎都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往前走、到路的尽头,那里有我的王冠,……那是由愿望凝聚而成的冠冕。
我睁开眼睛,朝安静待在不远处的少年望过去。
这样漂亮的人造人,莱茵将他留下的时候却说的是将他借给我。
人造人对人类来说非我族类,那么来自异世界的人造神在神明心中又会拥有怎样的形象,其实答案并不算难猜。
“你叫阿贝多吗?”我朝他伸出手,“过来,我看看你。”
只需要杀死戴冠的人,她就能继承我所拥有的力量与权柄,然后稳定住岌岌可危的世界壁。
可是凭什么就要我引颈就戮。
我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付出了代价,在所有短暂的生命之中,我不欠任何人。
他又上前一步,然后伸手接住我要垂落的手掌。
我不曾亏欠这个世界。
既然她想要杀死我,那我只能先将她杀死。在此之后,我会帮她解决她忧虑已久的心患。
这是莱茵最成功的作品,他完美无缺,只有喉间点比常人多了一颗金色星星。天上的星辰映照在大地上仰望之人眼里的时候就是这种明亮的颜色。
他似乎注意到我的眼神,于是拉着我伸出去的那只手落在颈间:“师父说,这是瑕疵。”
泯灭的故国对来去匆匆的炼金术士似乎没有产生任何影响,那她又为什么在赋予人造人一双与常人相同的眼睛之后在攸关生死的位置点上这颗星星。
我的指尖划过那颗星星的轮廓,然后抬眼看着不敢呼吸的阿贝多对他道:“人本就是充满瑕疵的物种。”
“莱茵应该不会教你这些。”我的手最后落在他肩上,“那么在接下来这段时间,我会代她教你怎么做一个人。”
不然等到他生出这样妄想的时候,莱茵可没我这样的耐心。她是一位严厉的老师,在对待自己造物的时候态度尤甚。
我的身体不再足以支撑我远行,于是只好驻足原地等待。在莱茵临时搭建的实验室里,我再次沉迷上炼金术。特别是每当看到清澈的水在经过炼金台变化成水晶之后,这种亮晶晶的东西在烛火的照耀下显得分外美丽,而美丽的东西会使得沉闷的心情稍微变得轻松。
透过门与窗户往外看不到任何东西。在坎瑞亚坠落的如今,地底失去了人造的烈日再次陷入漆黑无度。至于透过窗映在外面的些微光亮能吸引到什么,那是之后才会被考虑的问题。
在空回到这里之前,有着深渊中难得光亮的居室迎来陌生的客人。
身披黑色斗篷遮盖住全身的人背后背着一把被布缠住的剑,他身后跟着的小男孩儿似乎并不怕陌生人,腰间也挂着一柄短剑。
这样的客人在哪里都称得上是稀奇的组合,更别说是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
“您好,我跟师父想来这里借住一晚蹭个光亮。”那孩子往前走,我看到他脸上因为粗心没有擦干净的血迹,“您还是我在这里见到的第一个正常人。”
这里没有正常人,那坎瑞亚的遗民都到哪里去了?战争带来毁灭,但总有生命在毁灭之中扎根并顽强生长。
我抬眼看为我带来新讯息的一对师徒告诉他们:“你们可以在这里落脚休息一晚上,但明天一早必须离开。”
开口的男孩儿很快问我:“早?晚?这里还有时间观念吗?”
“任何地方都有时间观念。”我将房间里挂着的钟表指给他们看,“现在是傍晚。”
我将空闲的客厅让给来客,推门回到炼金室。
阿贝多正端坐看书,或许是受莱茵的影响,他端坐时姿势与坎瑞亚那些贵族们如出一辙。少年听到开门声回头,我朝他比了个噤声的姿势。
虽然外面那对师徒表达的是善意,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阿贝多,今晚你就在这里休息。”实验室里搭着一张简易的床,那本来是我常睡的地方,“外面来了客人,你暂时不要出去。”
闹铃准时将我唤醒,客厅的灯一夜未灭,等我推开门,见到打算如约离开的客人。
“我送你们一程吧。”我取下门边挂着的炼金装置,调试好灯的亮度跟着他们一起出门,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