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 刚刚走掉的人没忘记把门带上,连带着刚落进耳朵里的喧嚣声一起一落。
安度西娅就枕在他肩头,似乎是因为喝醉了,她的安静与往常不同。她好像永远游刃有余, 除了现在, 原来她一直不肯喝酒是因为这个。
阿贝多一只手拢住怀里人的肩, 然后从面前的碗里舀出一只圆子放到自己嘴里, 软糯的触感很快落在舌尖, 将包裹的外皮咬破,他仔细感受落在舌尖的味道。
里面有一味是师父炼金时常用的材料。
安度西娅要找师父,现在出自师父手中的药剂又夹在她吃的汤饭里。他分辨不出这是做什么用的,他之前从来没见过用这些材料混合在一起的试剂。这两个人真有默契, 不约而同选择越过他。
少年尚且流畅的思绪被落在颈间的呼吸给打乱,怀里的人似乎在轻轻蹭着他。
勺子“乓啷”一声掉在桌面上, 稍微滚了一圈知道撞到碗筷才停止前进的势头。
阿贝多伸手护住怀里的姑娘, 然后整个人被带着退后一步跌坐在椅子上。
隔着一层不算厚的长发,他的手落在她颈后“安度西娅?”
安度西娅是谁?哦, 对了,那是我。
我讨厌这个名字,却不得不承认这个它。因为名字代表着权柄,只有承认这个名字,我才能执掌由愿望带来的权柄。
我伸手抱住面前人的脖子, 然后埋头在他颈侧呼吸, 他身上有股好闻的味道,我形容不出来那是什么味道, 但我不讨厌, 甚至还有些喜欢。
“别动。”一只腿挤在少年膝盖间压在椅子面上, 我将试图挣扎的人扣在怀里,“让我抱一会儿。”
他似乎安静下来了。
在他领口将方才还挂在眼睫上的泪水擦干,我试图从混沌的脑海中捕捉一丝清明。从地底传来了一丝熟悉的震鸣声,我仔细听着,就像听一位老朋友打招呼。可惜它声音很微弱,方才落在耳朵里便很快消失无踪。
她似乎安静下来了。
阿贝多试图扭头,然后他刚扭动的脖颈便被扣住。
“你听话一些。”指尖压在手中人喉结上,我提醒他,“乖孩子要懂得听话。”
让我静一静,刚才分明已经捕捉到了不知什么,但只是一个走神的功夫,那些被想起来的东西就被裹挟着与记忆一起被冲刷走。
耳边有什么声音哗啦流过,像是碎金、又像是被风带动着呼啦撞响的扇叶,那滋味说不出来,却带着令人怀念的感觉。
阿贝多身体僵硬坐在位置上。
在最开始,在他感情启蒙的时候,她就是这样用指尖划过他颈间那唯一的瑕疵。可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稚嫩且单纯的人造人了,少年伸手按住落在他喉间的那只手,这才能转头去看她的表情。
她似乎在迷茫,亦或者在怀念些什么。
原本已经熄灭的油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自燃起来,脚下隔着记忆累积而成的地层里,地脉在地心中正无休止地流动。
今日是海灯节,听说这一天夜晚的时候璃月港的天空会被霄灯填满。
久违的感觉在体内充盈,我想要挣开面前甩不掉的手。但他非要跟着我站起来,指尖默不作声划过我的掌心,紧接着够住我的中指。
“松开。”我伸手晃着吊在指缝中那根手指。
阿贝多没听酒鬼的话,他反倒上前一步:“你喝醉了,安度西娅。”
他看到她蹙起眉,然后稍后退一步。
一道裂缝自她身后的空气中突然裂开,从里面传出大地的味道。
阿贝多扯住他勾起的那根手指,在另一只手撰住她的手腕后飞快朝前一步。
现在他可不是会被轻易甩开的了。
看灯应该在高处看。
要去一个稍微高点的地方,我心里这样想着。
地脉收到明确的信息,洪流裹杂着被包裹在中心的人来到天衡山顶部。
魈不喜欢海灯节,每到这一天璃月港外的魔物都会出现异动,喧嚣着欢庆的人类用发光垃圾填满璃月港,然后上升的灯光会引起魔物群躁动。
再次清理完新一拨魔物的夜叉抬头,他抬头望向天衡山,那里突然出现了两道陌生的气息。毫无预兆的出现,然后没有别的动作,似乎只是停在那里。
但这并不能排除他们会带来危险的可能性,他去掉脸上的面具重新挂在腰间,然后回身朝天衡山的方向过去。
夜风似乎终于稍微吹走身上的酒味,我转头看向穷追不舍的少年:“你怎么还跟着我?”
“既然你不讨厌我,为什么我不能跟你一起?”阿贝多不肯放开身边的人,于是被作势想要坐在崖边的姑娘拉着弯下腰,“很开心吗?”
我坐下来低头去看霄灯已经开始缓慢升起的城市:“不开心。”
阿贝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