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十天半个月才到奉行所报道一次, 敏锐的侦探才越发明了这里明显的改变。
什么叫雷厉风行,那位殿下的行为手段无一不在诠释着这个词语。她并没有一出手就针对维持稻妻社会稳定的三大奉行,反倒是从最不起眼的地方下手, 潜移默化往往才是最可怕的。
至于反对, 没有人可以反驳, 那位殿下只会温柔笑着告诉来人说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可以去找将军提意见,再不动声色将那些所有她的阻拦者送下三途川。
只要稍微往下探查,不难发现那些人各有各的不争。
在得知安度西娅回来的那一刻神里绫人便将绫华资助海祇岛的计划叫停, 至于眼狩令, 以那位的手段, 她可以更加妥当的处理这个已经被暂且放下的问题。
社奉行忠于稻妻,忠于将军, 神里家也没有做任何通敌的事情, 至少是还没有来得及做。
忙碌的日子里掺杂着鸡飞狗跳,在终于将爱丽丝送走之后我才稍微闲下来一点。
她走的爽快,却在稻妻城留下了不少烂摊子。
炸伤了九条裟罗不说,还教长野原烟花店的小姑娘配炸药, 幸好这种危险事故提前被火消队给发现了。
我拿着手里被收缴上来的邪眼, 这是在天领奉行企图向海祇岛中所运送货物里发现的小东西。
这项来源于至冬的技术此时出现在稻妻, 还跟天领奉行扯上关系。
看来我近些时日的手段还是太温柔了,温柔到都让他们出现我很好糊弄这样的错觉。好好学一学神里绫人最近怎么低调做人不好吗?非要在这种时候给我添乱——
外面传来房门被敲响的声音, 推门进来的人低头道:“方才有人在天守阁发起了御前决斗,将军准许了, 派出大将裟罗应战。”
那这热闹可真是一波接着一波,这台大戏是打算没完没了唱下去了吗?
将那颗收缴上来的紫色邪眼挂在腰上, 我拿起放在一边的扇子出门:“那就去看看吧。”
挑战的武士失败了。
御前决斗中失败的那一方绝不可能活着走出天守阁, 这是旧历。
但今日有人打破了千百年流传至今已经在稻妻人心中扎根的绝对权威, 也再一次证明了她在将军心中无可撼动的分量。
终于赶到天守阁的枫原万叶抬眼就见到眼前颇为奇怪的场面。
友人握着半边断剑半跪在天守阁面前,面无表情的雷电将军只是居高临下瞥了他一眼,而后挥袖转身。
至于安度西娅,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她跟新上任的社奉行站在一起宛若一对璧人,再次见面时候那场祭典里烟花下的姑娘像是隔着一层雾气随时会飞走一样,上次遇见的时候从同行中不难察觉到她的脾性,现在又见面,她已经并肩站在雷电将军身旁。
从好奇到懵懂,自他见到这个姑娘的时候起,她好像便是那种只可以远观的尊贵存在。
至于名椎滩的独行,那仿佛只是一个意外。
我送走转身回天守阁的将军,然后才弯腰拾起已经断裂成两半的利刃,这是一把好刀,可惜从最中间的地方拦腰折断,怕是重锻也无法恢复往日的光彩。
“这位枫原家的小少爷是我请来的客人。”抬眼看向到现在才追上来的守卫们,是他们玩忽职守,又或者是面前这位少年武艺着实高强,这个答案不重要,结果就摆在这里。身为守卫军,他们连强行闯进天守阁地界的人都拦不住,那错的就是他们,“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各自回去好了。”
雷电五传损失严重,这是枫原家最后一个传人。
说起来五传失落这件事还与远在至冬的愚人众第六席有脱不开的关系,当初八重神子让我前去教导神里绫人拿出的就是这个理由。
邪眼、愚人众、天领奉行、海祇岛。
既然他们觉得我手段太过温和,那就收拾收拾赶紧从位置上滚下去好了。
“御前决斗可不是什么轻易就能收尾的小事。”我俯身将手里的断刀递给尚且竭力支撑的武士,“既然有送命的觉悟,不如告诉我你为什么做出这样的决定。”
瞥了一眼替他接过断刀的枫原万叶,将两人带进我处理公务的地方,我听武士讲了一个不算昂长也称不上激昂的故事。
——总有地上的生灵敢于直面雷霆的威光。
为了自己的信念,所以敢与天地相争。
这是人。
“这理由还算拿得出手。”我认可的并非他口中的故事,而是面前这个人,“那就留下来看一看吧,看你拼命之后争取到的结果。”
御前决斗的胜利者可以向雷电将军提出一个要求,那他的目的都不用多想,无非是撤回眼狩令。
这其实是一件很容易就能办到的事情,但是要稍微放一放。
内政、锁国,这些事情总要一样一样按先后顺序来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