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不来。
要是换了别人,他可能会立刻杀了对方,这样才能让暴君一词与他彻底断绝。
可他舍不得杀妺喜。
活了这么些年,他是第一次“老房子着火”,这么宠爱一个妃子。
偏偏这妃子却是神仙口中的妖妃,真是命运弄人。
没办法,姒履癸只好暂时把妺喜关在这间宫室里。
可不能让她出去,当着那些臣子们撕丝帛,那样他们肯定要冒死劝谏,将妺喜送走。
那时候,姒履癸便会像预言那样面临“保妺喜”还是“杀忠臣”的选择。
他很聪明,提前预料到这一点,确保自己不会陷入两难境地。
妺喜被关在宫室里也无所谓,这儿这么多丝帛呢,姒履癸并没有收走。
还有人给她端水送饭。
她每天闲着没事,就在里面撕丝帛玩,搞创作,废寝忘食,好像找到真正的人生乐趣。
只是没过几天,不近女色的姒履癸因为想她,又让人把她给带出来了。
他没收掉妺喜的所有丝帛,并且不再给她任何机会接近丝帛。
妺喜一下子郁闷,可怜巴巴地看向姒履癸,“王,你答应过我,给我一百匹丝帛。”
君无戏言,姒履癸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他沉思片刻,用过来人的语气教诲道:“只要你改过自新,不再乱撕丝帛。”
妺喜撅着嘴,明显不乐意。
姒履癸谆谆善诱,“你难道甘心顺应那神仙预言,成为一个祸国妖妃?”
“你看孤,神仙说孤是亡国暴君,可孤怎么做的?孤从不乱杀人,也不近女色,从没有过暴君行径。”姒履癸十分自信,苦口婆心,劝人向善。
“妺喜,你是孤的王后,你也应该像孤这样,当一个好人。”
妺喜似懂非懂地听着,撑着腮,“王,我撕的丝帛还是可以穿在身上,那为什么不能撕呢?既能听悦耳的声音,又能别具一格的漂亮衣裳。”
这下姒履癸被问住了,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疼爱妺喜,竟没觉得她的话有任何不对。
就在这时,外头忽然有大臣高声禀告:“王,商国伊尹求见!”
“伊尹?”妺喜念着这个名字,好生耳熟。
她吐吐舌头,神仙还说她和伊尹串通好一块灭了夏朝呢,真是有趣。
“你认识他?”姒履癸眼眸一沉,警惕地盯着妺喜脸上的每一分微妙的神色。
“不认识。”妺喜坦然,目光纯澈。
姒履癸看一眼就信了,他宠爱妺喜就是因为她的毫无保留、心无城府,让他这个在王位上殚精竭虑、操劳过度、日夜忧思的王,可以在她面前得到片刻安宁。
可现在,这个让他安宁的人却有可能是襄助他国灭他夏朝的罪魁祸首……姒履癸心累。
妺喜扯扯姒履癸的袍角,“王,我也想去见见这个伊尹。”
姒履癸打量妺喜须臾,很难拒绝她眼巴巴的样子。
”罢了,就带你去吧。”他无奈妥协,却又甩开妺喜牵着他袍角的手,“离孤远一点。”
“孤不近女色。”姒履癸再次强调,也不知是说给天下人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仿佛只要他不靠近妺喜,那神仙所预言的一切就不会发生。
……
伊尹只身一人来到夏朝王都,兵甲未带,也是有几分胆气。
说起伊尹,他除了是商国的开国元勋外,也是道家学派的创始人之一,并且还有“中华厨祖”的称号。
他是个很有能耐的人,学习能力也极强。
在商国这些年来,不仅是商汤的左膀右臂,也是商国的第一大巫师。
伊尹精通医术,擅长占卜,干一行爱一行,并能做到最好。
他烹饪的鹄羹堪称一绝,并由此提出“五味调和”,借烹饪之事,论治国之道,通幽洞微,十分了不得。
商汤原是不想让他来夏王宫的,两人知己难逢,又惺惺相惜,此行实在凶险。
可伊尹却还是镇定自若,走进夏王宫,目不斜视,甚至带有隐约笑意。
为他领路的奴隶都大汗淋漓,悬着一颗心,他却昂首阔步,潇洒自得。
他被姒履癸带到前不久刚挖的酒池旁,姒履癸说要与他一同饮酒。
姒履癸大手一挥,似乎也非常宽容,完全不记得神仙说“伊尹灭夏”这几个字,洪声道:“来,这酒池里是孤珍藏的美酒,你可劲喝。”
伊尹这回前来,也是为了表忠心。
先不说他内心是否真的忠诚,但至少想要让姒履癸放松。
虽然被神仙提及,可他伊尹却没想过要灭夏朝啊,他和妺喜并不相识就是最好的证明。
“王,民与王后从未见过,又如何能一同密谋,使夏朝覆灭?”伊尹卑谦地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