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说,来了京都之后就要听表姐的话,但是宫里的规矩多,表姐也说不上话,她自己骑射也厉害着呢,我爹说不比我差,可我一次也没有见她骑过马,拉过弓。”
折邵衣就发现了,秦青凤是个碎嘴!她可太能说了,一件事情说来说去,最后说累了,喝了一口茶,还要继续说,“哎,我遭了老鼻子罪,被关得好苦,幸而跟宁国公家的婚事完了,不然他家规矩严,我嫁过去,不得一生受罪啊?”
“要是女子可以不嫁人,就好了,我想回云州去,做一个戎马一生的大将军。”
折邵衣本是当她说笑的,后来见她一脸的烦忧,倒是不像是抱怨,而是真有此打算。她作为好友,便被她带入了烦忧,不得不为她真心实意的谋划一番。
想了一会儿,眉头一皱,秦青凤见她神色似有主意,便求着她说,折邵衣摆摆手,“是个馊主意。”
秦青凤:“你只管说,馊不馊的,我闻得出。”
折邵衣被她说得轻笑起来,“我说了,你也不能生气。”
秦青凤,“我是个什么脾性,你还不知道?你这般说,倒是把我看低了。”
折邵衣便道:“行,那我就说,你可不能说出去,我就是突然想到了而已。”
秦青凤便再三保证自己只听一听,闻一闻馊味,绝不往心里去。
折邵衣应了。
此时,两人一个随意歪靠着游廊,一个却不敢,只坐得端正,背挺得直,看起来是个端庄无害的姑娘。
但下一瞬间,说出来的话却又不那么的端正。
只听折邵衣一本正经的道:“我刚刚想,女子不嫁人,会被人说道的,你家的长辈,你家的姐妹,都会被人指摘。”
秦青凤叹气,“是啊。”
折邵衣:“但是我读书的时候,曾见过一个故事。说是前朝的时候,岭南一带的胡叶夫人戎马了一生,被人称颂。她是在丈夫死了之后,掌了夫家的将权,代替丈夫出征,挽大厦将倾。传闻每一场仗在她手里都能反败为胜,她就没有输过。”
百战百胜的胡叶夫人!这个秦青凤知道啊,她点头,“我自然知道胡叶夫人的威名。”
折邵衣,“还有大黎的刕夫人,她就是丈夫死了之后,便回了娘家,当时七国争霸,她跟着父兄一起,打下了新朝。”
刕夫人娘家就姓刕,至于夫家是谁,朝代太过于久远,史书上已经没有记载,但是刕夫人的事迹,却是在史册上留名的。
大黎初建的时候写功臣策,三百个男人,独有刕夫人是女郎。
秦青凤一脸激动,“我自然也知道刕夫人,她的马叫做云追,我为了纪念她,便把我云州的马,也叫做云追。”
不过,她狐疑的道:“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折邵衣声音越来越小:“我说了,你千万别生气,我只是刚刚想着,这两位夫人都是死了丈夫才做将军的,当时他们的丈夫在,便是夫人,要跟在丈夫的身后做事,替他们养儿育女,不曾有什么事迹传出,倒是丈夫死后,回归了本姓,做出了一番事情。无论是胡叶夫人还是刕夫人,都被叫的是原来的名字原来的姓,而不是什么氏——”
“想来,没有了夫家的束缚,她们倒是活得更好了。”
她道:“你若是将来真要做将军……我的意思,你明白吧?倒不是硬要丈夫死了,再怎么说,也要和离了,没了丈夫……没了夫家的束缚……”
秦青凤就张大了嘴巴,啊啊啊了好几声,最终百般激动只能化作一下又一下的亲昵,抱着折邵衣就拍肩膀,“邵衣,好,邵衣,好!”
折邵衣到底经不住打,她忍了一下痛,还是提了出来,“还是别拍了吧,我没练过武,身子都要散架了。”
秦青凤此时此刻已经把折邵衣当成了亲姐妹,拉着她的手不放,“你实在是给我提了一个大醒,邵衣,要是我将来死了丈夫能去做将军,我便感激你一辈子。”
折邵衣听她这般一说,便连连摆手,生怕她将来真要嫁个病秧子等他死或者毒杀了夫君做将军去,道:“不用,不用——幸而你不恼我,我这般的话,换个人也不敢说,只觉得你应不会怪我咒你将来……我才说了,你听听就好,可千万不要当真。”
秦青凤却道:“你敢这般说,也是不拿我做外人,我怎么会恼你。我瞧得出,你性子谨慎,能跟我说这番话,已然是把我做朋友了。”
她激动极了,“这主意虽然不正经,但却是一言点醒了我,女子想做将军何其艰难,是姑娘身做将军的,我看遍了史书,也没瞧见,为的是什么?为的还不是世人觉得女子不适合在战场上。非要嫁了人,死了丈夫,好似有了一个名分,最后了无牵挂了,才能去战场拼一拼。”
她还感慨道:“从前我爹总让我多想多思,我还觉得自己挺厉害,可现在想想,自己实在是鼠目寸光,你我都知道刕夫人和胡叶夫人,我却只想到让自己的马也叫云追,你却已经想到死丈夫一事上去了,实在是比我厉害许多。”
折邵衣被她说的哭笑不得,道:“我也只是劝慰你罢了,你可千万别说了,也别想了,我说完这心里就害怕。”
秦青凤笑起来,调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