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说诗,想到百姓不易,故而走神。”
折硕明有一颗善心,道:“是啊,是以每年施粥,我都是亲自去的。”
沈怀楠却从这句话里面悟到了什么。
他想,上位者的善心,也不过是亲自去施粥罢了。
但他也没有资格说这句话,因为他自己每年连施粥都没有去。
沈怀楠收拾东西去了茶馆。
还是靠窗的位置,齐泰还没有到。他就坐在那里等。店里面的小二眼看四方,马上就看见了这个抠门的老熟人!
他也不嫌弃沈怀楠每次都抠抠搜搜,还是热情的问:“您要喝点什么?”
沈怀楠这回没有抠搜了,掏出了三两银子,把他们这里有名的点心都点了一遍,然后道:“叫你们家的张大厨做。”
小二哎了一声,站着也不走,果见沈怀楠从兜里又给他一吊钱,“去吧,以后少不了你的。”
小二笑嘻嘻走了。
——铁公鸡拔毛的时候,还是爽快的,他就看中了沈三爷拔毛的爽利劲。
不过等点心上来,茶水凉了,齐泰也没有来。沈怀楠也没有走,也没有急,只等到天黑,他看看天,快要下雨了。
便跟小二道:“我明日来。”
免得还要借伞。
第二天,他依旧吩咐昨日的话,拿出了银钱和赏钱,这回终于等到了。
齐泰进来就坐下,问,“少年人,昨日失信,可别见怪。”
沈怀楠笑着道:“不见怪——倒是松了一口气。”
齐泰:“哦?”
沈怀楠:“我之前读的都是春秋等书,于赋税一事上毫无见解,三天时间,也看不出什么,倒是临时抱佛脚——那能多抱一天,便多抱一天,万一佛祖显灵,我能悟出什么呢?便回去又读了一天书。”
齐泰笑起来,“那你悟出什么来没有?”
沈怀楠摇头,“悟出来的东西,只我自己觉得新鲜,怕是在你耳朵里,就不算什么了。”
齐泰,“你说说,我听。”
沈怀楠便说了。
他道:“我仔仔细细查了前朝本朝的赋税,便发现摊丁入亩实在是好。之前是人头税,一家有多少人,便要纳多少的税,穷人家哪里敢生,生了,也要送到富贵人家里面去做奴才,这般就不用纳税。”
“后来摊丁入亩,穷人也敢生了。这些年,咱们大秦的人丁应该增加了不少吧?虽然我查不到具体的,但理应如此。”
齐泰见他也不掉书袋子,也不说什么大道理,只用最平白的话说了一遍穷人生不生孩子,便觉得这小子还算对他的胃口。
他满意的道:“再说。”
更深的沈怀楠却不敢说了,到底是素味平生的,说太多便要留后患——其实他昨日里还想到了要让昌东伯和文远侯这等人家交税,废了供给,但这般的话,不是他能说的,也不是他这个身份该说的。
他就只抓着百姓生孩子一条说,说到了极致,道:“我昨日晚间在床上想,要是这般一直生下去,也不是回事情。”
齐泰听了这话,倒是终于挑了眉,问,“是有什么隐患么?”
沈怀楠笑起来,“田少人多,到时候,粮食该不够吃了。”
齐泰一愣,这跟他的想法倒是不谋而合了。他看沈怀楠倒是越来越顺眼。
少年人,不心浮气躁,顶着脸上的伤痕,没有什么华盛的辞藻,也没有引经据典,就只平铺直述,说出了他的“地少人多”道理。
齐泰喝一口茶,这时候倒是真心实意的觉得他有点子前途了。他道:“你说得极对,我想也是,这地少人多,到时候天灾人祸一来,百姓们饿肚子,还不得反了啊。”
沈怀楠连忙跳起来捂住他的嘴,左看右看,见无人看他们才放心。他这时候倒是相信齐泰是个关心朝政的商人了——但凡官员,哪个二愣子能说出一个反字?
他叹气,心道路边遇贵人的心思是彻底要掩埋起来,又觉得齐泰这人倒是直肠子,交好这么个人,倒是不坏。
倒是齐泰,人生第一次被人捂住嘴巴劝解有些话不可说,觉得好笑,只道:“也是,也是。”
沈怀楠便看他,“齐老哥,那按照你说,这摊丁入亩应当如何?”
齐泰道:“你刚刚只说了其一,却没想到其二。自古以来,便是将在外,圣令有所不受,这话也适用于外地的官员。上头有令,他们自有能瞒着的办法。”
沈怀楠肃穆,齐泰便敲敲桌子,“摊丁入亩——摊谁的丁,入谁的亩?”
他一说,沈怀楠脸色便更加沉重了。齐泰见他还真有些懂,便更加惜才,也不继续说,喝了一口茶,笑着道:“少年人,难得你还肯跟我一个商贾之人探讨这些学问。”
沈怀楠很是惭愧,他是抱着遇贵人的心来结交的,目的也不纯,不过他本心也在,求学之路上,别人能教你东西,便是你的利,可不能看人下菜碟。
于是笑着道:“我此前也未曾跟人说过赋税,齐老哥一说,我便想着你能教我几句,也是抱着得利的心思来的,你这般说,我心有愧。”
这话说的人心里舒坦,齐泰越发心喜他,之前也是让人查过他身世的,觉得他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