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

事实上，林照鹤总觉得庄烙比自己更像那个神，他比自己好看，比自己聪明，连做的饭都比自己好吃，林照鹤如此的想着。

意识到林照鹤一直在看自己，庄烙扭头：“怎么？”

林照鹤摇头：“没事。”

“看我干嘛？”庄烙说，“无聊？还是饿了？”他说话时，语气不自觉的柔和了下来，这种变化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没事。”林照鹤老实的像个不会撒谎的小孩，“就看看你，你好看。”

庄烙忍不住笑了：“哪里好看？”

“就脸。”林照鹤乖乖的解释，“就，眼睛鼻子都挺好看的。”

庄烙笑的肩膀抖动：“谢谢你的夸奖，来，奖励你吃颗糖。”

林照鹤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没事。”庄烙这个坏资本家哄骗张口就来，“只是觉得被人家夸漂亮很开心。”

“真的吗？”林照鹤信了，“那我以后经常夸你……”

庄烙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林照鹤这才反应过来他似乎是在开玩笑，蹙着眉头说你是不是在作弄我？

庄烙没说话，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糖果，剥开后直接塞到了林照鹤的嘴里作为赔罪。自从知道林照鹤喜欢吃糖之后，他的身上就常备这些小零食。

得到糖果的林照鹤心满意足的被收买，咂巴着嘴说：“当人类真开心啊。”

庄烙道：“当人类有什么好开心的？”

“可以天天吃糖呢。”林照鹤认真的回答。

庄烙想了想，道：“小鹤，人类和你不一样，他们今天吃了一颗糖，明天就会想吃两颗，后天就是一包……”

欲望是滋生在人类身上的寄生虫，从未有被满足之时，就算有那么一两个可以抵御欲望侵袭的人类，也是异类。

庄烙就是异类，按理说有林照鹤这么一个什么愿望都可以实现的神在身边供着，他早就应该成为世界的主人了，可是此时他竟是一个愿望都没有许过，连林照鹤都感到奇怪。

“庄烙，你没有想实现的愿望吗？”林照鹤吃着糖，含糊的问他。

“我的愿望啊。”庄烙撑着下巴，“我的愿望，好像自己都实现了。”他以前是个孤儿，那时候就只想赚钱吃饱饭，后来吃饱了，又想干点别的事业，再后来创办了全球最大的网文基地，什么都自由了，又遇到了融合……

庄烙参与造神计划，只是希望这个世界不要被轻易的毁掉，现如今他用自己的笔完成了这个愿望。

“林照鹤，你就是我的愿望。”庄烙认真道，“你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我的愿望实现了。”

林照鹤不太明白：“为什么你和其他人不太一样？”他脑子里的愿望纷繁复杂，让他感到无比的不适，但在庄烙的身上，他却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感受过的宁静。仿佛那是一汪藏在森林深处的湖泊，连狂风都掀不起丝毫涟漪。

庄烙笑道：“大概是因为，我的欲望已经被满足了。”他说着这话，眼神却落在了林照鹤的身上，眼神里有些什么别的，林照鹤看不懂的东西。

林照鹤呆呆的哦了一声。

“明天他们打算让你出去见见外面的人。”庄烙说，“时间地点都定下了。”

其实庄烙也不想让林照鹤出去见人，一是安保问题，二是他自己的私心。但将神明私藏这种事目前来说不太容易，毕竟他也被全世界的目光盯着，无数人担心唯一能接触神明的他会生出异样的心思。

所以偶尔让林照鹤露露面，也是必要的事，只是这必要的事，却并不意味着庄烙愿意。

他说了这话，林照鹤的情绪却显得有些低落：“很多人吗？”

庄烙沉吟片刻：“大概两千多人。”

林照鹤说：“好吧。”

庄烙见他兴趣不高：“不想去吗？还是哪里觉得不满意？”

林照鹤摇摇头：“也没有，只是他们有点吵。”

庄烙说：“没事儿，到时候我给你戴静音耳机。”这时的他，还不知道林照鹤口中的吵闹是什么意思，他以为林照鹤说的是声音，却不想他说的其实是人类的欲望。

那些吵闹的音节足以将一个人类逼疯，林照鹤沉默的忍受着，这似乎便是神明拯救世界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