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呆呆地坐在庄烙的怀里，像没有灵魂的布偶。庄烙的手指从他的脸颊上划过，轻声道：“小鹤想吃糖吗？”

意料中的无人回应，那个灵动的林照鹤，仿佛只活在了记忆里。

庄烙将林照鹤最喜欢的糖果剥开，轻轻的塞入他的口中，林照鹤脸上却没有浮起笑容，他已经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听觉视觉触觉，五官六感全被剥夺，他的意识被欲望冲垮，只能在其中挣扎沉浮，仿佛下一刻就会溺毙。

恍惚中，有人一直在呼唤他的名字，林照鹤用尽全力才唤回了自己的理智，他茫然的看向周围，看到了庄烙的脸。

“庄烙……”虚弱的声音，带着求救的意味，林照鹤抓住了庄烙的衣角，因为长时间的失去意识，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已经没办法承受那么多的欲念。他砸了咂嘴，恍惚中竟是尝到了糖果的甜味，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

“好甜呀。”尝到了喜欢的味道，林照鹤扯出一个艰难的笑容，让他高兴的事如此微不足道，只是一颗小小的糖果，便能让他脸上露出微笑。

这笑容看的庄烙眼眶发酸，他强行压抑住了那在胸口滚动的情感，轻声说：“小鹤醒了？甜吗？”

“甜。”使出一点力气，林照鹤从庄烙怀中坐起，他看向窗外，却愣住了。

那白雪皑皑的山林此时变成了一片翠绿，灿烂的阳光透过树梢落在地上，像打碎的金子。空气里没有了寒冷的气息，漂浮着浅淡的花香，地面上各色的花朵争奇斗艳，好一汪醉人的春色。

林照鹤看的呆了：“这是春天了吗？”

“嗯。”庄烙说。

“我怎么睡了那么久。”上一次闭上眼眸时，还是严寒的冬季，再次睁开眼，却已经是盛春了，林照鹤有点懵，他看着庄烙，嘀咕，“我都有点想你了。”他伸出手，抱住了庄烙的肩膀，撒着娇，“都想吃你做的饭了。”

“那我给你做好吃的。”庄烙说，“你忍忍，别又晕过去了。”

“好。”林照鹤点头，“我努努力。”

这段时间里，林照鹤一直没有清醒的意识，每日醒来的时间越来越短，就算恢复了正常，也是呆滞麻木，对于庄烙的呼唤无动于衷。

庄烙本以为他会再也醒不过来，他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是没想到立春的那天，林照鹤重新恢复了意识，状态一下子好了不少。

庄烙舍不得离开林照鹤，做饭时也让他待在旁边，林照鹤也乐得于此，他靠着庄烙，嗅着空气里饭菜的香味，感觉这便是人间。

“好香啊。”林照鹤说。

“马上做好了。”庄烙道。

“我们是不是搬家了？”他注意到，他们住的地方不是之前的房子了，变小了很多，屋子里的摆设也格外简单，他问道。

“嗯，之前的地方被人发现了。”庄烙说，“咱们得换个地儿。”

“被发现了会怎么样呢？”林照鹤说，“他们想杀掉我吗？”他有些无措有些茫然，“是不是我早就该死了？”

庄烙心中酸的厉害，他低下头，甚至不敢去看林照鹤的眼，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你不该死，该死的是我。”造神计划拯救了世界，也毁灭了世界。

林照鹤却笑了，他说：“胡说八道什么呢，我是神，我什么愿望都可以实现的。”他扯扯庄烙的袖子，“快，快许愿自己长命百岁，成为世界上最快乐的人。”

他只想着自己清醒的时候能帮庄烙实现一个愿望，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说到实现愿望，好像来到这个世界后，庄烙还一个愿望都没有许呢。

林照鹤嘀咕：“明明是离神明最近的人，却不知道什么叫近水楼台先得月……”

庄烙说：“已经得到了。”

林照鹤说：“啊？”

庄烙按住了林照鹤的脑袋，手掌微微用力，将他带进自己的怀里，他吻着他的头顶，哽咽着道：“已经得到了，我已经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东西，不用再许愿了。”

林照鹤靠着他，说：“可是万一我死了你怎么办呢？”

庄烙不语。

林照鹤忧愁道：“庄烙，你不要再喜欢我啦。”

他宁愿再也吃不到好吃的糖果和食物，也不想看见庄烙的脸上挂上一丝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