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了,车夫与坐车的都烧得黑炭一样了。”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张翠花有口无心的念了声佛,告诫自己日后不能如老尼姑一样贪心,也就把这事儿放下了。
这一年虽然是刚拿到庄子的头一年,可能让贾母与王夫人看上的,都是一等一的好地,所以收成很是不错。算下来光是田租的出息就有一万零几百两,张翠花觉得可以满意。
李年却觉得这税交得让人肉疼:若是不交税的话,可以把收益再增加两成,那又是两千两银子,足够府里一年的开销。
因向张翠花进言:“京里多有高门主母,悄悄收了别人家的田挂在自家名下,每年只收一成的利。主子不如想想能把咱们的田挂在谁的名下。”不然十年多交的税,就抵得过一年的收成了。
张翠花却摇头:“皇粮国税,该交便交。若是把田挂到别人名下,那人犯了事或是直接不认帐,连田都没了才叫天天不应呢。”
贾母与王夫人手里这十几个庄子,说不得就有别人挂在她们名下的,现在不都落到了自己的手里?所以人还是本本份份的好,想那些歪门邪道说不定连本钱都折到里头。
李年听了也是一惊,他想起自己原来的主人京兆尹,可不就是也挂了一堆的田地在自己身上,等着事败之后,不光自己家里被抄,那些挂在名下的田地也都进了国库,原田主还不敢吭上
一声,好几家都家败人散了。
见他想过来了,张翠花安抚了一句:“我知道你是想着让府里多些收益,可是咱们府里只有我跟姑娘两个主子,吃用又能吃用多少?每年剩下些,十几年总能给姑娘攒份不错的嫁妆。”
是呢,除了一个迎春,这一世张翠花需要操心的事儿几乎没有。现在不说孝期出不得门,就是出门也没有认识的人,八卦听几遍也就那么回事了,张翠花给自己想出了一个消磨时间的好办法:找个绣娘来教自己刺绣。
不求多精通,只图打发时间。
谁知找来的这位华绣娘也是个有来历的。华家世代都以刺绣为生,却在一次斗赛之中败给了老对头,不得不让出自家的绣坊,还约定了除非将绣坊再赢回来,不然不能以华家的名义开新的绣坊。
就算原本有些积蓄,可是全家还得吃喝,不能坐吃山空。为了生计,也为了祖传的手艺不至失传,华家的绣娘们,不得不到大户人家教导姑娘们。
选择大户人家,是为了深闺严谨,更是为了大户人家的姑娘不会拿着绣艺赚银子,只学个毛皮就算是技艺精通,不担心自己的祖艺被夺。
听说张翠花这里要寻绣娘,华家打听后知道府里只有一位当家太太,带一位不到一岁的姑娘过活,便不敢派绣艺最精的人来。华绣娘也知道自己为何被家里派来,心下自是憋了一口气。
什么叫绣艺不精,还不是家道中落了,绣线与布匹都要精打细算着用。刺绣,不多加练习又怎么能精通得了?家里所有的东西,都尽着最出色的人用,自然差距越拉越大,华绣娘也就成了被牺牲的那一个。
可是她不甘心,哪怕被打发到了东城一户从来没有听说过人的人家教导绣艺,她也不甘心。
所以华绣娘给张翠花列出的必需品单子,很长很长,长得让张翠花觉得自己不是要打发时间,而是要开了一家绣坊。
自己是有银子,很多的银子,可是有银子也不能花得不明不白,张翠花不得不让人把华绣娘带到面前,要问清楚只是学个绣花打发打发时间,怎么就需要这么多东西。
华绣娘是带着一脸的傲气出现在张翠花面前的:“太太即是想学绣艺
,这些东西都要备齐。”不是商量,是命令。
张翠花笑了:“我若是备不齐呢?”现在出卖手艺的人,都这么有性格吗?
华绣娘不可思议的看向张翠花:“太太即想学,难道不想学好学精,日后凭借着精湛的绣艺争得声名吗?”
原来这姑娘误会在这儿了,张翠花很好脾气的告诉她:“我学这个只是想打发时间,并不指望着它吃饭。再说我守节在家,连门都不出,要那些虚名做什么。”姑娘你想得太多了吧。
不靠这个吃饭,也不要虚名?自记事起就被教导着要绣得最精、绣得最好的华绣娘很不能理解:“那太太何必请华家的人?”
“并不是我非要请华家的人,是听说我们府里招绣娘,你们家里说你绣工不错,我的管家打听后觉得传言可信,这才招你进府。”张翠花诚实的告诉华绣娘。
华绣娘的脸腾的一下红胀起来,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自小看重的绣艺,在别人眼里只是可有可无打发时间的玩意,人家也不是非得请华家的人不可,是华家需要这一份工钱,主动要求上门的。
“可是,可是……”华绣娘还想分辨一下,她想告诉张翠花如果绣艺好的话,会带来多么大的改变,会带来什么样的好处,偏偏心里已经清楚,那些改变是人家不需要的,那些好处也是人家不看重的。
所有你看重的东西,在别人眼里一文不值。可是家里已经派自己来了,不管是主家说不用还是自己拂袖而去,回家都免不了一顿责罚。最重的责罚可能是自己从此以后再不能碰绣花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