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偷听的张翠花,就是屋里的贾赦都乐了:“这些天我跟老太太说了多少回了,琏儿自会读书出身,他已经中了秀才,明年还会秋闱,爵位高低于他都是锦上添花,不必老太太操心。”
说到这里贾赦的话阴冷了下来:“老太太,念在母子一场,我再提醒你一次,只有皇后的娘家兄弟,才敢称一声国舅。就算你那个好孙女真进了宫,封了妃,不管是贾珠也好还是贾宝玉也好,敢自称一声国舅爷,呵呵,你那个亲儿子……”
“胡说!”贾母的声音也猛的尖厉起来:“什么叫我那个亲儿子,你呢,你难道不是我生的,你又想认谁做娘?”
“我也想问问老太太,该认谁做娘。这么些年我一直忍让着老太太,就是想问问我生母到底是哪一个,现在牌位在什么地方。”听得出来,贾赦这番话是咬着牙说的。
贾母的声音一下子没有了,好半天才传出很颓丧的声音:“到底要我怎么说,你才能相信你真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
回答她的是贾赦两声冷哼。
好一会儿,贾赦的声音再次传来:“老太太也乏了,我每日还有事要办。下次老太太就不必再为元春的事儿叫我来了。”
“可是政儿现在已经没了官身,你不将元春记到名下,元春如何能进宫?”贾母带着哭音哀求起来:“今
年元春已经及笈了。不是为了进宫她的亲事早该定下来了。现在她不能进宫的话,你让她嫁给谁?”
“贾元春是贾政的女儿,她的父母尚在,还有老太太这位亲祖母,我一个做伯父的怎么好插手她的亲事。”贾赦说出来的话,仍如几年前一样可以上贾母吐血。
“她是你亲侄女呀,你就一点儿也不念骨肉情份吗?”
“按老太太的说法,我是老太太的亲儿子,迎春不也是老太太的亲孙女吗,当年指使人放火的时候,老太太怎么就忘了顾念骨肉情份呢?”贾赦说出来的话如刀子一般,句句戳中贾母的心窝子,让她再也反驳不得一句。
贾赦便站起来要回荣禧堂,走到门口才想起来一样向贾母说了一句:“老太太,我劝你还是把各处定的东西都退了吧。不然将来那帐单子送到荣国府,我也是不认的。这么些年,老太太怎么还不相信我能说到做到呢。”
一句话不光对贾母如同惊雷,就是张翠花也被雷得外焦里嫩。感情所谓荣国府在霁月坊定了绣品,还真的只是定下了,并没有交足所有的银子。
看来自己回去还是得查一查,那几家有姑娘选秀的人家,是不是都只交了定金。不然真有人不参选的话,霁月坊不就白白赶工了?
既然都来了,张翠花还是光顾了一下贾母的私库,里头再不如原著里所说,东西多得没地方塞,只有空落落的几个大箱子,打开看时也不过是些绸缎布匹。看来贾母也是吸取教训,不敢再把值钱的东西放到私库里了。
虽然绸缎布匹不值什么银子,可是能给贾母添添堵的事,张翠花从来不怕麻烦,还是给她来了个卷包会——能让贾母存下的布匹,也有几匹不错的,正好拿回去给迎春与夏金桂做衣裳。
要出荣国府,势必还要经过梨香院。此时院子里已经比张翠花来时安静多了,不过正房的灯还亮着,张翠花用灵魂力察看时,发现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正在看着丫头收拾衣裳。
那丫头边收拾还边说着:“到底是天子脚下,这绣样也与南边不同。听说老太太还给姑娘定了二三十件呢,等选秀的时候,看谁能压过姑娘的风头去。”
“都说让你嘴
上有个把门的,怎么总是不听。太太来前不是告诫过你,不要时不时的把选秀挂在嘴边上。总要等着我的名字过继到大老爷名下,我才能参加大选呢。”
抱琴十分自信的向元春道:“万事都有老太太呢,大老爷再怎么样还能违了老太太的意思?便是老太太没了诰命,一个孝字便够了。要不这么些年,老太太明里暗里补贴了多少,大老爷不也没拦着。”
元春听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赞同了抱琴的说法,好一会儿才弱弱的吩咐一声:“那你也收着些。”等到抱琴应下了,便让她打水来洗漱。
看来贾母并没有把自己在荣国府的处境全都告诉二房,以至贾元春跟她的丫头,还都对贾母抱着不切实际的希望。这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做法,张翠花是理解不了的。
原著里贾母的好些做法,谁又能理解得了?张翠花觉得这对主仆不久的将来就会得知残酷的真相,也就不必她费心的提醒了,抬脚便出了梨香院,找到李年回府不提。
没用几日,华绣娘气呼呼的来向张翠花禀报:“那个荣国府不知道抽什么疯,头一个下定金催成品的是他,现在说不要了还想退定金的还是他。”
贾母这次竟认输得这么快,倒让张翠花觉得有些惊奇:“那定金退给他们没有?”
“凭什么退给他们。”华绣娘冷哼道:“正好夏姑娘在店里挑东西,听到掌柜的与荣国府的管事理论,便帮着说了两句,那管事的知道自己没理,没敢多说灰溜溜走了。”
“金桂今天怎么又去店里了?”张翠花问起另一件事来,华绣娘才惊觉自己一时口快,把夏金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