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太太这顿晚饭到底没有吃好,这边晚饭才上桌,那边翠枝已经带着一双儿女来了,看着穿着一身布衣,蓝花布包头的翠枝,再想想黑屋里关着的许三友,一向自诩硬心肠的姜老太太眼泪都落下来了,“翠枝啊,是我对不住你啊!”
姜老太太一哭,薛琰连忙叫人把饭菜撤到一旁,又把翠枝的两个儿女领了出去,回身给她们掩上门。
没多大功夫,就听屋里一声哀嚎,不等薛琰起身,就见翠枝已经开门冲了出来,“许三友呢?他人呢?”
薛琰看着两眼通红的翠枝,往后退了一步,“翠枝婶子,三友叔在后头关着呢,他身上的病过人的很,你心里就算有气,也别见他了!”
薛琰的话甫一说完,翠枝就一屁股坐在地上,抚着腿大哭起来,她这是什么命啊,以为丈夫跟着大少爷前程似锦,没想到去了那个花花世界人就变了,不但在外头学人养小,还弄了身脏病回来,“我要杀了他,我去杀了他!”
“娘,”
跟李妈妈一道儿玩的两个孩子听见母亲的声音跑了出来,“娘你怎么了?”
“别,你们别过来,”看见孩子,翠枝往后不住的缩身子,她抹了把脸上的泪,“李妈妈,我是跟着你长大的,求你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帮我照看下这两个孩子,将来就叫他们在许家替他爹还债,”
翠枝说完爬起来冲正屋磕了三个头,又冲李妈妈磕了一个,“带我去见许三友!”
“你想干什么?跟他一道儿死?”这又是磕头,又是托孤的,薛琰上前要拉翠枝,却被她闪开了,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别这样,你未必会被他染上,就算是染上了,我也能给你治好的,”
她一指被李妈妈搂在怀里的两个孩子,“他们是你生的,你生了就得自己养,李妈妈又不欠你的,凭啥给你帮忙?许三友不学好落这么个下场是他咎由自取,难道你还要陪着个负心汉下黄泉?”
翠枝怔怔的看着薛琰,“大小姐?你是大小姐?你说我不一定得这个病?”
翠枝哪里是想陪许三友一起死啊,她是不愿意两个孩子有一对得脏病而死的父母,所以宁愿在发病之前两人都死干净了,也省得将来孩子们背个臭名,可现在薛琰说她不会得?
“那,那他爹呢?是真的得了?”
薛琰叹了口气,肯定的点点头,“我说你未必会得,而且就算是得了,刚病发的时候治,治好的可能性很大的,但是三友叔这病得的久了,又一直没怎么治疗,就算是我现在给他用药,也不过是拖延日子,想痊愈是不可能的了。”
“要不,你去看看他吧,但有话隔着窗户说,”省得翠枝看见许三友,一时激动再打起来,本来没有病也给传上了。
等丫鬟领着翠枝往后头去了,薛琰转身进了正屋,“奶奶,”
“静昭过来,陪奶奶坐会儿,”姜老太太把薛琰搂在怀里,“静昭啊,你说,咱们许家还有什么盼头啊!?”
许三友是她收留的,许静安是在她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可这两个人,一个得了脏病,一个不学好养堂子里的女人,“奶奶可怎么办啊?许家将来指望谁去?你指望谁去?”
薛琰站起身把姜老太太搂在怀里,“大哥也只是初到京都被繁华迷了眼罢了,他还年轻,你带在身边好好教教也未必不能学好,再不济,您跟马旅长说一声,把他到西北军里操练上一年半载的,咱们不图他建功立业,起码吃些苦,知道世事艰难。”
“您除了消渴症,别的什么毛病都没有,有孙女在啊,一准儿能叫您看见大哥成材那一天,再说了,”薛琰语气里是满满的不高兴,“许家就只有大哥啊?不还有我呢?您看不起人!”
姜老太太抚了抚薛琰的胳膊,是啊,以前她觉得许家只能靠孙子了,可现在看看,孙女也不差啊,许家将来可真不一定要靠谁呢!
可不管靠谁,这两个孩子,一个不成器,一个还太小,都得她老婆子再撑几年啊!
“奶奶,还有件事,我这会带回来的药里,有能治三友叔的,但想治好是不能够的了,”就是搁现代,到了中晚期梅毒想痊愈也困难,更别说现在她手里只有青霉素,并没有其他辅助药物了。
“你那个药啊,先留着给翠枝吧,总得保住一个吧?”姜老太太长叹一声,不是她心狠,而是两个孩子必须有人抚养才行。
“奶奶,就算是带上许三友,我的药也够的,”薛琰学医十几年,无法将一个尚能救治的生命弃之不顾,“要不我试试吧?”
“你呀,就是太善了,”姜老太太叹了一声,“先尽力保住翠枝吧,有余力再说三友,他那个病不是没得救了?活着也是受罪。”
当舍则舍,何况是一个背叛主家,背叛妻子的坏男人!?姜老太太一点儿也不含糊。
……
翠枝见完许三友,就过来给姜老太太磕头,姜老太太已经缓过神儿了,她等翠枝起来了,才道,“左右你们家里也没什么人,这阵子你带着孩子就住在府里吧,叫李妈妈帮你安排个住处,”
她看了一眼薛琰,“静昭说你这病还有好多注意事项,一会儿叫她跟你好好说说,为了孩子,你也得好好听话,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