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薛琰一脸疑惑, 姜老太太得意的眨眨眼,“奶奶可是风里雨里一路趟过来的, 为了一口粮卖儿卖女的惨景奶奶可是亲眼见过的, 哪会没一点儿准备?”
不过什么时候, 保住自己都是姜老太太最先想的, 她细细的跟薛琰解释这么多年她的安排, “每年从庄子里运到城里卖的粮油, 都会分一部分存到那个地下粮库里一些,当然,也会从里头搬出来一些陈粮卖出去, 或许是麻烦了些,但真到了关键的时候,那些粮能保许多人的命, 许家可不只有咱们几口子,奶奶总不能叫跟着我的那些伙计们都吃不上饭吧?”
饿急了大家会为一块干粮不要命, 但同样, 一块干粮也可以换到一条人命,姜老太太抚着薛琰的头,“走吧,把东西收好喽,你大哥到底有没有卖产业, 卖的是哪里的产业, 一会儿咱们就知道了。”
……
薛琰看着跟在李妈妈后头进来的男人, 这就是洛平经济行会的行首?
“晚辈见过老太太, 见过大小姐,”行首姓赵,虽然大家都称他赵老板,其实不如说他是整个洛平吃掮客这碗饭的人的老大,洛平不管是人牙子还是房屋田产经济,甚至是媒婆儿,都得拜到他的门下,每月交月钱,才能顺利开张,做自己的营生。
赵掌柜耳朵灵着呢,白会长上午刚走,他就听说了,这会儿姜老太太叫人请他,恐怕跟纳捐脱不了关系,“老太太叫晚辈来,有什么事只管吩咐。”
“找大侄子来还能有什么事?还不是想请你帮帮忙嘛,”姜老太太在一笑,示意赵掌柜喝茶,“今儿白会长来找我了,这纳捐的帖子送到我面前,咱还有什么可说的?当然得支持了,”
姜老太太在开始诉苦,“可我们许家这情景,瞒谁也瞒不住大侄子你不是?光这小半年,出去多少东西了?”
那可不?以前姜老太太找经济,从来都是买人买地,可这半年大不一样了,只见出的不见进的,底下人都跟他嘀咕好几回了,都猜着许家是不是遭了什么事?“老太太也不能这么说,这有出才有进,有来才有往,咱们做生意讲的不就是个流通?嘿嘿,晦气出去,福气才能进来嘛!”
姜老太太噗嗤一笑,“还是大侄子你会说话,算了,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
她把桌上的几张契纸往赵掌柜手里一递,“你看看,这几处地方现今能值什么价儿?唉,前些日子,静安也跑了好几天,就想着帮我这个孤老婆子,可我怎么能叫孩子受委屈呢?”
赵掌柜一拍巴掌,“我就说嘛,大少爷怎么拿着大太太的嫁妆找人出手呢?”
他可不傻,许静安卖地的时候偷偷摸摸的,根本不找许家常用的经济,这说明什么?
说明许静安是背着姜老太太的,但这会儿姜老太太又这么说?
赵掌柜在市面儿上行走有年头儿了,能坐到行首的位置,哪会是简单的人?须臾之间就有了选择,就姜老太太这身体,离许静安掌权还有远着呢,不然他也不会卖个产业还背着人。
许静安卖徐氏的嫁妆?
姜老太太只差没有呵出声了,徐氏有嫁妆?“可不是嘛,我们许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哪能叫媳妇往外贴嫁妆呢?”
她指了指那几张地契,“劳烦赵掌柜了,至于我大孙子那边,还请您跟下头人打个招呼,东西给他留着吧,可怜见儿的,许家哪就败落到那个地步了?”
赵掌柜拿起契纸仔细看了看,面上不由变色,看来姜老太太真的是下血本了,以前她卖的那几块地,顶多只能算是中等田,卖了也就卖了,可这几块,上等的肥田不说,哎哟首阳山下,还都挨着肩儿,他放出风声,恐怕白王两家都能抢破头。
赵掌柜把姜老太太的契纸着重地装在怀里,“晚辈知道了,老太太放心,晚辈亲自出马,一定给您找个好价钱!”
“那谢谢您了,”姜老太太端了茶,等李妈妈带着赵掌柜出去,才轻笑出声,“你这个大哥,真是长能耐了!”
徐氏没有几两嫁妆,这是许家上下都知道的,可这会许静安却在暗中卖地?
薛琰想到夏天的时候姜老太太因为油坊的事发作徐氏的事,这嫁妆的出处很明显了,“奶奶,我是有些想不通,大伯娘可不是大手大脚的人,长房到底出了什么事,才逼得她同意大哥动她的嫁妆呢?有什么困难,大伯娘不应该找您吗?”
“肯定是不敢让我知道的事了,”姜老太太气的一拍桌子,“来人,把老大家的给我叫来!”
薛琰忙摆手叫丫头下去,“叫我说,反正您发话了,左右大哥这地是卖不出去了,还不如抻抻他们,省得您把人叫来了,她们顺嘴胡编您还得浪费功夫去查证,”
如果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那徐氏卖地就合理了,这鸦/片瘾上来了,卖地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姜老太太深深的看了薛琰一眼,本能的感觉这丫头有事瞒着自己,但她要瞒,肯定有她的原因,左右这些地是卖不出去的,“那行,反正该过年了,行市上马上也都要关门歇业,咱们过完年再跟他们算账!”
……
马维铮动作很快,第二天就郑重登门,来给姜老太太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