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韩齐修那一月一坛白沙液的诱惑,再加上沈娇每日烧了好菜都会送一盘子过去孝敬,人心都是肉长的,本是想要应付了事的齐老爷子也不好意思起来,指点沈娇更为用心了。
六月匆匆飞过,更为炎热的七月来到了,田野里的水稻金灿灿的,一株株都弯下了腰,有好些都垂到了地上。
新泉村的村民们一个个都忙碌起来了,韩齐光早在月初就做好了动员大会,号召所有村民,不管男女老少,都要行动起来,保证‘双抢’的顺利完成,坚决不能拖大队的后腿。
‘双抢’这个词现在很多年轻人可能都没有听过了,因为现在不管是南方还是北方,水稻都是只种一季的,很少有地方还会种两季,是以,‘双抢’这个极富时代特色的词汇也慢慢地消逝在了岁月长河中。
因为地少人多,n省当地的水稻都是种两季的,早稻和晚稻,一年两季种植,中间承上启下的七月份就成了最为忙碌的一个月,在这个一年最热的季节,村民们需要起早摸黑地将早稻割了,打谷,晒谷,收进谷仓,然后还得同时犁田,育秧,插秧,准备下半年晚稻的种植。
两方的工作同时进行,家里的每一个人都忙得团团转,脚后跟都不能沾地,就怕一个节奏跟不上,影响了一年的收成,全家人可就要饿肚子了。
经过一个多月的双抢,村里的每个人都会变黑变瘦,晒脱掉一层皮的,甚至还有一些身体孱弱的人,受不了繁重的高强度劳动,中暑虚脱而大病一场的,更严重的还有热死的,这在双抢期间来说,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七月上旬,新泉村已经正式进入了‘双抢’的大丰收劳动中,沈家兴与朱四丫自然也是不能落下的,还有齐老爷子与齐华民祖孙。
韩齐光算是比较照顾他们了,齐老爷子是村里的赤脚医生,沈家兴则让他跟着妇女一道干割稻插秧的轻松活,相对于男人的打谷,挑谷来说,劳动强度要小很多。
韩齐修也跟着下田了,据韩思礼说,他小叔公每年双抢都会回来干活的,年年都不落下,只除了有一年他没来。
沈娇好奇问道:“为什么没来呢?”
韩思礼摇了摇头:“我也不晓得,那年我都还在吃奶,搞不清楚嘛!”
小家伙很快又补充道:“不过我阿娘说,小叔公那年生病了,病得很严重,所以来不了了。”
正用勺子搅动锅内藿香汤的沈娇手顿了顿,韩齐修那么壮那么健的人,竟也会生病?且还病得很严重?
“礼伢了,你小叔公他得了什么病啊?”沈娇关心问道。
韩思礼摇头晃脑道:“不晓得撒,反正我阿娘说病得快要死了,差点就活不下来了。”
沈娇不由自主就觉得心口有些难受,似是被刺刺了一下般,是什么样的病才会病得快要死了啊?
现在好全了没?
还会不会再犯了?
晚上抽空问一下韩齐修,若是还没有好全,从宝碗里找找有没有适合的药丸子吧。
沈娇用勺子舀了一点汤水送到嘴边尝了尝,藿香叶的味道都熬出来了,她扭头冲韩思礼说道:“礼伢子,帮姐姐拿那个桶过来。”
“来了。”
韩思礼动作很快,拎着桶就跑过来了,沈娇将锅里的藿香汤用勺子舀到了桶里,一会儿要给田里劳作的村民送过去喝的。
这藿香是山上的一种草药,齐老爷子早在上个月就摘了好些备在家里,双抢一开始,他便吩咐沈娇和齐华容在家为煮藿香汤,村民们喝了便不会中暑脱水了,而且还可以驱热毒,是一道很经济实惠的避暑良药。
沈娇原本是想同齐华容一道煮汤的,可齐华容却被韩思桂拉走了,说是要煮绿豆汤,沈娇便叫了韩思礼来帮他,呆会抬木桶她一人可是抬不动的。
舀净了锅里的汤,沈娇再加了些藿香,添上满满一锅水,在灶膛里加了柴禾,便同韩思礼一道去田间送汤了。
韩思礼年纪虽比沈娇小三岁,身高却同沈娇差不多高的,而且他还跟小大人一样,非要走在前头,沈娇哪里会让小家伙吃累,怎么说她都比礼伢子要大嘛!
以十颗奶糖作为诱惑,沈娇走在了前头,将横在木桶中间的扁担放在了肩上,同韩思礼一道抬着下山去了。
大家都知道,抬东西下山时,重量都是往前倾斜的,而上山时,重量却是往后倾斜的,所以在抬东西时,力气大的人上山就要在后头,下山就要在前头,因为他们要承受绝大部分重量,力气小的人是吃不消的。
沈娇一走到下坡路,肩膀就疼得她直抽冷气,差点就没跪倒下去。
韩思礼在后头问道:“娇娇姐,抬得动不?要不还是我上前头吧?”
沈娇深吸了口气,假作轻松道:“抬得动,不重的。”
韩思礼到底只是七岁的小娃娃,听她这么一说,便不再问了,两人就这么一摇一晃地来到了田间,一群村民们正热火朝天地干着活,就连挑谷的男人都跑得跟风似的。
赤着膀子正在打谷的韩齐修老远就看到了摇摇晃晃挑着担子过来的沈娇,忙一把将手里的稻子递给了韩思武,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了。
力气都快要用尽了的沈娇只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