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玉秋从未想过自己回到下界后,第一个遇到的故人是乐师。险象环生的绝望,在见到故人的那一刹那猛地烟消云散。
扶玉秋从未这般委屈过,一边控制不住地掉眼泪一边尝试着从水中爬出来。
幽草虽亲水,但这副血肉之躯在冰冷的水里泡了这么久,小腿冻得发青,隐约都要抽筋了。
扶玉秋尝试两下都挪不动身体,当时气得更厉害,哭着踹了一下水面。乐圣∶"..."
连和自己都能无缘无故生起气来,的确是扶玉秋了。
扶玉秋正要再努力,乐圣已走到他身边,给他肩上披了件外袍,动作轻柔地将他从水里抱出。
他愣了一下。
在九重天这段日子,扶玉秋早已习惯凡事靠自己,乍一被温暖的气息包裹,他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已从牢笼里逃了出来,不必再随时随地战战兢兢。
这个念头像是脱缰的野马骤然放出来,扶玉秋呜咽一声,当即抓住乐圣的衣襟使劲撕,五指指节一阵发白,不知是委屈还是气的,眼泪落得更凶。
"你弹什么破琴?!"扶玉秋骂道,"我在你眼皮子底下被人杀了你都不知道,索性再晚来一点好了,一起灵丹自爆把你炸上天去!"
乐圣∶...
剑修隐约察觉到了不对,悄无声息屏住呼吸。乐圣……和那个白发少年,是故交?!
宫商峡的乐圣脾气古怪,他看不惯修土,更不屑同妖族、四族交涉,从来都是独来独往,从未听说过他有什么故人。
而且这白发少年应该是四族之人。乐圣不是应该最为厌恶吗?
剑修越想越不对劲,额间不自觉沁出冷汗来。
恶龙还傻乎乎的什么都不知道,看着扶玉秋暴躁地边骂人边哭,龙眼珠都直了,差点就要垂涎三千。
剑修∶...
剑修死死抓着凤凰。
就算得罪乐圣,也要将悬赏的灵脉拿到手。
再者说,乐圣和这少年的关系指不定不深,许是不会为了一个四族之人,就和至臻境的剑修、恶龙为敌。
这个念头才刚闪过,扶玉秋哭得直咳嗽,却还在说∶"你……你给我杀了他们!鸣……咳咳!"剑修∶".."
乐圣任由扶玉秋气得撕他衣服泄愤,闻言淡淡瞥来一眼。
明明并没有灵力,但一股凭空而来的气势却压得剑修不自觉往后退半步,反应过来后,他脸色更加难看了。
扶玉秋咳得满脸通红,还在挣扎叫嚣个不停。
此处并不是个叙旧的好地方,乐圣只能勉强按捺住心中无数疑惑,将扶玉秋抱着放在一旁的巨石上坐好。
"消停点吧祖宗。"乐圣淡淡道,"他们并未过界。"
扶玉秋可不听,他只知道自己受了委屈、挨了欺负,闻言气得要抽过去,抬脚就踹。管他过不过界,有靠山他就要狐假虎威!
剑修不着痕迹松了一口气,微微颔首∶"乐圣明鉴,那我等就先告辞……."
话还没说完,乐圣却抬手一招,绕梁琴横在他面前,一阵灵力激荡,悦耳悠扬的琴音横扫而去。余音绕梁。
在扶玉秋听来,这只是一串深沉的琴音。
可对于被琴音扫到的创修和恶龙来说,却不啻于凶悍剑意扫过,当即被震得后退数步,后背直直撞在扶玉秋还未消散的水牢上。
恶龙皮糙肉厚,倒是没受什么伤,剑修血肉之躯,被逼得吐出一口血。乐圣将手收回,淡淡道∶.……但我今日心情不好—二位既来了,便留下吧。"
剑修神色难看∶"我等是接玄烛楼悬赏令而来,只为这只凤凰,并非故意冒犯乐圣好友。我愿奉上灵石灵丹,当做赔罪。"
倒是能屈能伸。
玄烛楼的生意遍布三界九州,悬赏更是数不胜数,就算是仙盟宗主也要礼让三分。
只是玄烛楼的名头都搬出来了,乐圣却似笑非笑道∶"玄烛楼?什么鬼地方,听都没听说过。剑修咬牙∶"你…"
"不过灵石灵丹……."乐圣懒洋洋地抚了抚琴,"你有多少能买你这条命,拿来看看?"剑修∶"..."
世人都道乐圣性子阴诡,从不屑权势外物,原来也是钟爱这铜臭之物吗?
剑修闭了闭眼,将储物袋拿出,用灵力托着飘至乐圣面前。那是他这些年全部身家。
乐圣瞥了一眼,啧啧道∶"果然是剑修,穷鬼一个。"剑修∶"..."这就有点侮辱人了。
恶龙还在那傻乐,眼巴巴看着扶玉秋,说∶"我真的能留下?"剑修匪夷所思地看着恶龙。乐圣所说的留下,是留你这条狗命!蠢货!
扶玉秋缓过来,忙抓住乐圣的袖摆,急急道∶"他们手中.……鸣,要回来。&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