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替我谢谢董教授了。”马文敏的神情很平静, 让人看不清楚她眼底的情绪。
男子讪讪地笑笑, 随后跟李铮等人点点头, 才小跑着离开。
“文老师病了?”仲彭忍不住问道。他和文学峰夫妇有过几面之缘, 对于那个有想法的年轻人还是很有好感的。
马文敏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 “肝癌晚期,只能试着换肝了。”
八十年代的肝脏移植手术成功率并不高, 患者愈后也相对较差。如果不是万不得已, 很少有人选择如此高风险的手术。
几人皆是一阵沉默,
还是马文敏最先打破沉默, “李铮先生,您到东辰大学是来找我们的,后来又因为别的原因放弃了,是吗?”
李铮惊讶于马文敏这时候居然还有心思关心这件事。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马文敏见状,面上的苦涩更甚, “因为所谓的论文抄袭?”
李铮面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确实,论文抄袭是李铮将这两人移出候选人名单的最重要原因。
但面对如此境遇的马文敏夫妇,他还真不忍心把这话说出口。
“不知有没有荣幸, 请李铮先生和仲教授移驾寒舍?就当给我们一个自我辩护的机会。”马文敏强撑着笑容说道。
李铮和仲彭对望一眼,点头同意。人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他们这两个大男人自然不能开口拒绝。
马文敏见状,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真实的笑容来。
“麻烦两位等一下,我去推车。”她一边说着,一边小跑着向不远处的车棚而去。
刚刚马文敏就是在车棚里推车的时候, 看到了李铮和仲彭,因为一时着急还把东西洒落了一地,她匆匆将东西捡起,往自行车车筐里一扔,随即推着车向两人走来。
“李铮先生、仲教授,我们走。”
于是马文敏推着自行车,李铮和仲彭跟在后边,慢慢向东辰大学外走去。
三人一路无话。
约莫二十分钟后,马文敏停在了一桩半旧不新的居民楼前。
居民楼米白色的墙体,微微有些泛黄,李铮稍稍打量了一下,约莫十一二层楼的样子,看来是电梯房。这附近的配套也还算完善,想来文学峰夫妇的日子过得不算很窘迫。
马文敏将自行车所在楼梯口后,领着两人上了电梯。
电梯停在九楼,这是一层四户人家的结构,东西各一户,还有两户皆对着电梯口。
马文敏拿出钥匙,打开其中对着电梯口的一户,“李铮先生,仲教授请进。”
仲彭摆摆手,“我已经离开香江大学很久了,教授这个称谓就不要提了。直接叫我名字。”
马文敏愣了一下,随即便道:“那我叫仲老师便是,老师这个称呼您是担得起的。”
“文敏,是谁啊?”屋子里传来沙哑的男声,一个身材瘦削的男子从房内走了出来。
文学峰的年纪不大,也就四十出头,但他的头发却已经白了大半,面色枯黄暗淡,宽大的夹克衫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仿佛会漏风一般。
他手附在房间门的把手上,那干枯地如柴木一般的手掌令人心惊。
“是李铮先生和仲老师。”马文敏快步上前,一边将袋子里的东西往餐桌上一放,一边扶住文学峰。
“文老师。”
“学峰啊。”
李铮和仲彭同时开口道。仲彭心里远远没有他表面上表现得这么平静。
他记得他第一次见文学峰和马文敏的时候,还是十三年前,那时候这两人还是三十左右的年纪,那时的文学峰虽然遭遇了挫折,但还是对生活充满了希望,那潮气蓬勃意气风发的模样,让他们几个都不由心生艳羡。
然而现在的文学峰整个人好似皮包着骨头,虽然面上还带着笑,但从骨子里散发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来。
“仲老师,李铮先生。”他微笑着对两人点头。
“文峰啊,保重身体啊!”仲彭沉声说道。
文学峰微笑,并不接话。
马文敏悄悄拭去眼角的泪花,笑着对文学峰说道:“学峰,你先进去休息,我来招待李铮先生和仲老师就好。”
后世的联合国卫生组织早就把癌症列入了慢性病名单,据相关调查显示,很大部分癌症患者不是死于癌细胞扩散而是忍受不了癌痛走向死亡。文学峰已经是肝癌晚期,他每日都要忍受癌痛的折磨,马文敏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文学峰微微垂眸,余光瞥向面露焦急神态的妻子,他也不坚持,便在马文敏的搀扶下慢慢起身,缓缓走进房间。
将文学峰送回房间,马文敏关上门,随即去书房拿了一大叠资料出来。
资料很厚,李铮一眼扫过去大概有十五厘米高。
“这是?”
“这是这几年我和学峰全部科研成果了。我恳求两位看一看。”
李铮抿了抿嘴,拿起最上面的一册翻看起来。
仲彭见状,示意马文敏把东西放到桌子上,随即他从最底下抽了一份资料翻看起来。
客厅里陷入一片沉默,只有“唰唰”的翻页声在众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