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心思自是只能隐藏,表面上,孙祈和孙宣都很关心身在南陵的兄弟。
孙祈是长兄,这些日子又多表现的沉稳又踏实,因而此刻脸色还算平和,只是嘴唇紧紧抿着,透出了几分关心。
孙宣年纪轻些,开朗又温润,这会儿的关切也就更外放。
两人都装得恰到好处,只是在眼神交汇时,才从对方的眼底里品出了一样的味道。
侥幸和快意,他们是一样的。
可谁也不会拆穿了谁,要装便一块装。
而且,对孙睿的不战而胜虽好,但孙璧的造反不是小事,快马加鞭的折子上消息也不够细致,不知道孙璧手里有多少兵多少粮,不知道南陵官场是全力支持孙璧还是被刀架在脖子上不得不反,孙璧之后是要死守南陵,还是要发兵北上,这些都还是问号。
也是此时最应该上心的事情。
孙祈与傅太师道:“太师,此时紧要,该赶紧报到父皇那儿。”
傅太师明白轻重缓急,带着折子与几位皇子一块往御书房去。
圣上这几日疲乏,午后稍稍打了个盹,刚擦了脸清醒过来,就听见外头急匆匆的脚步声。
一众人进了御书房,圣上不由皱起了眉头,视线落在了傅太师手里的折子上:“出什么大事儿了?”
傅太师没有回答,只把折子呈上。
圣上打开一看,十指捏着折子,连呼吸都重了,他来回看了两遍,啪得把折子摔在了地上。
“好一个孙璧!”圣上站起身来,“他敢!他竟然敢!就没有睿儿和禛儿的消息?一丁半点也没有?”
孙祈道:“父皇,报信的折子刚送抵,其余消息都没有到,还不知道三弟和七弟到底怎么样了。”
孙宣也道:“不晓得三哥和七弟的消息,我们对南陵,投鼠忌器。”
圣上扫了两个儿子一眼,这个当口上,他也懒得分辨这两个有野心的儿子到底心存什么想法,干脆挥了挥手,道:“你们先回文英殿,吩咐下去,请肃宁伯进宫,让兵部也过来,还是宗亲那儿也传个话,是了,再请冯太傅、曹太保,傅太师先与朕理一理。”
孙淼和孙骆听话,圣上说什么便是什么,老实告退。
孙祈和孙宣也只能如此,可两人都明白,圣上这时故意打发人,毕竟,请几位大人的事儿,交由内侍就好,哪里需要他们皇子亲自去安排交代。
只因事关孙睿和孙禛,他们的父皇才不喜欢他们插手。
御书房里,傅太师坐着说话,韩公公都谨慎起来,何况底下的小内侍,谁也不敢出大气。
圣上揉了揉眉心:“太师如何看待?”
傅太师在要事上不打太极,直言道:“圣上想打,还是想和?”
“和?怎么可能和!”圣上道,“就因为南陵远在边疆,他们起兵造反,朕就由着他们去了?”
傅太师也知道不可能和,但打有打的前提,他沉声道:“圣上既然想打,有想过三殿下与七殿下的处境吗?两位殿下若不在孙璧手里,我们自然可以放手去打,可若是两位殿下受困,将士们要如何?
五殿下刚刚说的也有道理,我们投鼠忌器,首先要确定的还是两位殿下的处境。”
这话落在实处,圣上听得进去,便道:“太远了,朕担忧两个皇儿,却无能为力。”
傅太师又层层递进:“圣上您知道,南陵群山峻岭,孙璧若铁了心死守,董之望再跟他一条心,我们要打进去,是一场持久战。如今北地战事结束没有多久,国库的银子捉襟见肘,时间长了,我们未必耗得起……”
圣上抬起眼皮,看着傅太师:“太师认为这战事打不了?”
“不是打不了,而是要打,圣上就要下定决心,这仗难打,且真打起来,两位殿下的安危,无人能确保。”傅太师道。
圣上哪里不明白傅太师的意思,傅太师这人最是机敏,也最是耿直,要么不说,说了就一定说到点子上。
孙璧极有可能捏着两个皇子做盾牌,顺德帝自己不下决心,领兵的人太难做事了,指不定仗没打完,就因为两个皇子出事而倒霉。
圣上长长叹了一口气:“加紧打探,也要加紧调兵,哪条线都不能耽搁。”
两人商议了一阵,肃宁伯等人陆陆续续进了御书房,一听孙璧起兵,皆是眼前一黑。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肃宁伯有心南征,见圣上看了他一眼,他道:“不是臣要推托,实在是刚从北边回来,有心无力,这要是十年前,臣主动请缨。”
圣上也清楚肃宁伯的身体,没有勉强,便道:“可有领兵的人选?”
“现在从他处调人,怕是时间不够,让余将军先行顶上。”
顾云齐前几年就是在余将军麾下投军,余将军驻军皖城,离南陵虽还有些路途,但相较京师,已经近了不少。
一整个下午,御书房里都在商议南征之事,文英殿里也是议论纷纷。
如此状况,自是各处瞒不住,也不会特特瞒,后宫里很快也就收着信儿来。
慈心宫里,皇太后前一刻还被顾云锦逗得哈哈大笑,下一刻,脸上笑容全无。
顾云锦亦是愕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