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嫉妒。这个位置,本来是她女儿的,这种幸福本来也是她女儿,是曾国生一家夺了她女儿的幸福。
她心里生出的恨意,却没敢表露出来。她知道老伴曾昌安虽有些小聪明,但骨子里其实还算本分。
对叶家有恩,但从不向叶家提非分要求。“人家给是人家知恩图报,自己强求,就是自己不道德、不安分了。”
这样一个人,如果得知自己把孩子换了,会厌弃自己吧?两人相处了大半辈子,一直相安无事,可不能临老再生出不必要的变故。
曾老太太也曾后悔过她的举动,她也会想,如果女儿生活在她身边,也能如曾国生一样幸福吗?
“不会的,女儿不可能一直养在自己身边,她还要嫁人,乡下这地方哪有什么好人家?至多像小女儿一样,嫁给一个家境稍为好一点的人,生儿育女,干一辈农活。如果在城里,她会有自己的工作,起码不用干农活。”
曾老太太每次都要找出一大堆理由来说服自己。
以前,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事,看着小儿子夫妻生活艰辛,总是满脸愁苦;看着小儿子一家穿着破旧的衣服,缝缝补补,连孩子过年都没能买上一件新衣服;看着小儿子的三个孩子黄黄瘦瘦,眼馋别人一点儿好吃的,为以后能不能上学而发愁。
这时候,她就会无比庆幸,庆幸自己聪明,让女儿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自己以前的行为产生了怀疑呢?是小儿子一家的日子越过越好,开店、开厂、还盖了一栋漂亮的小洋楼?是文芳考上了大学,与之交往的朋友越来越贵气?是文峰考上了阳光一中,文雪又考上了省幼师?
老太太站在厨房前,看着院子里如金童玉女般的两人,心里百转千回,脸色变了又变,最终还是没敢再说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院子里已经空无一人。铺了水泥的地板还湿漉漉的,盘子里的清水在夕阳的余晖中闪着微光。
曾昌安才道:“我们回去吧,来的都是孩子,跟人家也没啥好说。”
走了几步,见老伴没跟上来,曾昌安又回过头去扯老太太的衣角,老太太这才回过神来,迈着小步,跟着老伴从厨房这边的小门穿过院子出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