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 章(5 / 6)

李姝削去的半根手指。

“你!你怎敢!”

王子兰大口喘着气,粗放的面孔扭曲着:“你难道不怕我姑母吗?”

李姝长剑回鞘,看也不看王子兰,冷声说道:“院中只有你我二人,有谁能证明你的手指是被本......我削去的?”

当了数年权势滔天的公主,一朝重生在籍籍无名甚至要看继母脸色过日子的翁主时,李姝一时间有些习惯不来称谓:“再不走,我削去的,便不止你的手指。”

鲜血自王子兰指缝不住往下滴,王子兰胸口剧烈起伏着,面色阴晴不定地打量着眼前一脸冷色的少女。

以往的李姝,可不是这样的杀伐性子。

若是不然,他也不会哄了姑母,想趁机与她成就好事。

“你,你等着!”

王子兰握着滴血的手,狰狞道:“得罪了我,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李姝多半是被他逼得狠了,才会这般行事,待他回了姑母,定要她好看——她的剑术远在他之上,今日又发了狠,对她霸王硬上弓没甚么好下场。

倒不如回了姑母,让姑母来收拾她。

王子兰狼狈离去,李姝扔了剑,俯身端起食案上绘着云气纹的羽觞,仰脖直往口中灌。

然羽觞中的酒大多被她喝去,只余下几滴落下,润在她唇间。

李姝有些不耐,扔了羽觞,推了食案,仰身躺在地毯上。

“翁主!”

亭外突然传来朱衣焦急的声音,不过片刻,朱衣便闯入小亭,气喘吁吁问道:“翁主您没事吧?”

“无事。”

李姝木然看着亭内承尘,随口问道:“王妃没有为难你们罢?”

“没有。”

朱衣见李姝虽衣衫不整,但瞧上去并不像被人欺辱过的模样,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收拾着亭内乱糟糟的东西。

“婢子见情况不对,便连忙回来了——”

她的话尚未说完,忽而看到地毯上滚落着半根带着血的手指,面色不禁变了变。

“翁主,这是?”

朱衣上前捡起手指,紧张问道。

长乐明光锦的底色是漆红色,若不仔细瞧,根本发现不了被鲜血染红的手指。

更何况,

她刚才进来时,一心都在李姝身上,哪有甚么心思去瞧地毯上的东西?

李姝道:“王子兰的。”

“那个登徒子果然来找翁主了。”

朱衣破口大骂,骂完之后,忽又想起甚么,连忙道:“翁主,您这般行事,只怕王妃那里不好交代。”

“无碍。”

李姝闭目,按了按眉心,道:“王子兰闯翁主院,此事说出去是他理亏。再者,此地是华京城,不是咱们的封地,王妃纵

然恼了我,却也不敢拿我怎样。”

朱衣松了一口气。

李姝又道:“给我取些酒来。”

朱衣看了一眼亭中被扔得乱七八糟的空酒坛,只以为李姝是在为王子兰的事情借酒消愁,便道:“翁主,为王子兰那种小人不值当。”

“谁说我是为了他?”

李姝嗤笑,寻了个借口,道:“再过几日,便是我母妃的忌日。”

十五岁时的她恭谦谨慎,与她今日的杀伐行径大不相同,为提防旁人起疑心,她总要找个理由来描补。

朱衣听此,不再多问,看了看有些异样的李姝,吩咐小侍女们取酒来。

美酒一坛坛送入亭内。

李姝弃了羽觞,托起酒坛,闭目往嘴里灌。

酒坛里的梨花白很快被喝空,她随手将酒坛扔在地上。

酒坛骨碌碌滚在一旁,她俯身又取一坛。

大口大口的梨花白入喉,清冽中裹挟着些许辛辣,一旦入喉,便开始冲击五脏六腑,直将视线中的景致都呛得模糊起来。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喝过酒了。

从如履薄冰的翁主,到权倾天下的长公主,她走得甚是艰难,谨小微慎,殚心竭虑,终于,她将挡在自己面前的人全部清除,扶持新帝登基。

领教过她的手段后,群臣对她顶礼膜拜,新帝对她毕恭毕敬,她很是畅快,从不敢过度饮酒的她,在自己宫里大醉三日,醒来后,便成了这个模样——她重生了。

从日渐苍老的三十岁,重生在韶华正好的十五岁。

这本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但问题是,三十岁的她,大权独揽,一手遮天,是威加天下的长公主。

而十五岁的她,是宋王长女,生母早逝,在继母手下讨生活,饱受继母纨绔侄子的骚扰。

她接受不了。

辛辛苦苦三十年,方畅快三日,便重生在分外艰难的十五岁,这操蛋的人生,她上辈子得做多少孽才落得这种下场?

仔细想来,上辈子的她,似乎除了作孽外,其他也没做甚么了——杀继母,杀同父异母兄弟姐妹,甚至一杯毒酒送自己的父亲上了西天,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如今重活一世,多半是上天对她的惩罚。

贼老天。

她吃苦受罪时,怎地不见上天惩罚那些作恶之人?

偏她六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