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维一左一右挨着周红英坐在一起。
林岁晓和林岁午依次坐在小妹妹左手边,再过去则是赵华莹跟白瑞荷。
周红英不仅帮林岁晚调了麻酱碟子,还帮林岁晓、林岁午、和赵华维都调了。
赵华莹冷着脸干坐在圆椅上等着,周红英却并不打算伺候她。
在嫁给赵拙言之前,周红英就知道他有个和离的前妻,还有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儿。
她原想着这辈子估计都见不着面,结果夫君几日前突然说自个妹夫和女婿一家要来北疆,让她做好准备。
周红英做好了和气相处的心里准备,可如今被人这般冷脸针对,她自然也不可能舔着脸去倒贴。
白瑞荷瞥了赵华莹一眼,眼里闪过一丝不屑。
她脸上挂着,热络玩笑道:“这一路行来风餐露宿,妾身只闻着这羊汤味儿便馋得不行,不知亲家太太灶房里可有番椒酱?番椒酱调了芝麻油,妾身当真是做梦都想着这味儿呢!”
周红英拿着长长的木筷子,亲手给林岁晚涮了半碗的羊肉片,同样客气笑道:“有,就在灶房橱柜上放着呢,那个青花瓷坛子里就是,年底时候才酿的,我给你拿去。”
白瑞荷连连摆手,道:“别别,我自个去就是,亲家太太别嫌我太不见外就是。”
白瑞荷说完,当真就拿着碟子十分不见外地起身去了灶房。
周红英握着筷子的手僵了僵。
林岁晚瞧见后,心想可怜这位爽朗的外祖母,怕是没见过白姨娘这样会做戏的人呢。
她估计是有些嫌白姨娘太过不见外的,只是又不好意思说出来而已。
“马屁精!”
赵华莹被白瑞荷那谄媚的姿态恶心得吃不下饭。
她重重将筷子甩在了桌上,一时间碟碗碰撞的声音响了一片。
众人却未抬头看她一眼,该涮肉的涮肉,该啃骨头的啃骨头。
羊肉片鲜嫩味美,林岁晚吃得舌头都快吞掉了。
美食当前,竟然还有心思只顾着闹脾气,她阿娘真是太不知轻重了!
隔壁那桌,赵拙言只半碗酒下肚,竟然就开始耍起酒疯来。
他将胖胖的身子搭在了林晔亭肩头,十分亲昵道:“妹夫,你说咱俩为何就这般有缘呐!先是你死皮赖脸地娶了我妹妹,接着你儿子又死皮赖脸地娶了我闺女,咱们这就成了两重亲家!如今你也被发配来了北疆,咱们又能在一起喝酒了,啧!缘分,当真是缘分啊!”
林晔亭端着酒碗慢条斯理地品着,那姿态十分从容淡定,可握着筷子的手背上却已经鼓起了青筋。
赵拙言挥着圆胖的大手,“啪啪”地拍着林晔亭肩头,继续找死道:“唉,妹夫,妹夫!你倒是应个声啊,不是大舅哥说你,就你这闷葫芦性子,以后肯定得吃大亏,瞧瞧,被流放发配了吧!”
林晔亭暗暗运了一口气,心想这厮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赵拙言一口一个“妹夫”地占着口头上的便宜,但其实真正论年纪的话,林晔亭比他还年长将近一岁。
林晔亭的妻子赵婉娘与赵拙言并非同胞兄妹。
赵婉娘之父赵简之,与赵拙言之父赵繁之乃同族兄弟,都出自于扬州百年世家赵氏之嫡支正房。
若只论血缘远近,两人已经是出了五服,可关系却极其要好,即便都各自成婚后,也依然亲如一家似的。
赵简之一生只得一女,赵繁之却儿子多得快要养不起,索性就挑了一个读书最好的,连夜打包过继给了好兄弟。
赵拙言自小就没个正经,半点也不介意被自己亲爹送给了隔壁的干爹。
都是爹么,能有多大差别呢?还白得了一个比自己小半岁的软糯妹妹,当真是赚了!
林晔亭放下酒碗,淡淡道:“你被流放来北疆的第二年,岳父就因病去世了,七堂伯(赵繁之)神色憔悴地来了京城武安侯府,找到婉娘说,要把你的名字从岳父名下划去,他要换一个孝顺老实的儿子,重新过继到岳父名下,婉娘没同意。”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赵拙言瞬间清醒过来,坐直了身子,似哭似笑道:“你这人太正经,当真是没意思得很,婉娘真是瞎了眼才看上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