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朗读书声从一座小院里传来,赵拙言指着小院大门上的牌匾道:“望海书院内,按照年龄大小以及学识多寡,依次设有开蒙、青苗、青荫、立才、成才,五个子院,此处便是‘开蒙院’。”
赵拙言扭头对林晔亭道:“凭大郎的学识,二郎的武艺,考入‘立才院’,想来是不成问题的。青苗、青荫、立才、成才四院都会对外招生,只开蒙院不会,此院只免费招收军中子弟,外人想进开蒙院,除非交得起一年六百两银子的束脩,或者能得到书院夫子的举荐名额。”
赵拙言低声无奈道:“我去年初秋的时候亲自给维哥儿开蒙,可惜老夫满脑子的渊博学识,却不能长脚似的自个转移进稚儿脑里,当真是教的人暴躁,学的人痛哭,鸡飞狗跳教学小半年,险些闹得个父子反目!”
林晔亭闻言连连冷笑道:“说白了就是你赵黑狗空有满腹学问,却没耐心给孩子启蒙,直说不就完了!”
赵拙言摊手道:“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为了不损我与维哥儿之间的父子情谊,我打算送他来望海书院开蒙院进学,法子我都想好了!”
林晔亭笃定道:“出六百两束脩银子你肯定是舍不得的,难不成你跑来书院应聘上夫子了,手里正好有举荐的名额?”
赵拙言得意道:“正是如此!”
“你连给自己亲儿子启蒙都没耐心,怎么有脸来书院教导别人家孩子的?”
林晔亭脸上非常直白地写着“你个误人子弟的渣滓!”
赵拙言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冤屈一般,非常不服气道:“我提前跟山长说好了,每月只来上六日的课,只负责给立才、成才两院里打算走科举仕途之路的学生点评点评文章,再讲讲策问经略。这些可都是我的长项,哪里就误人子弟了!”
林晔亭没再继续质疑,只问他道:“你来书院上过几日课了,维哥儿何时来开蒙院进学?”
赵拙言回答道:“望海书院今年是二月初一开的山门,我来上过刚好六日的课了,维哥儿算是半道插班求学的,要等到三月初九才能安排授课呢。”
赵拙言提醒道:“望海书院如今勉强算是在大旻北地传出了一些名声,不少幽州、平州、雍州的学子慕名而来,因此望海书院对外招生也没个固定的时间,人来了就先报名,等到三月、六月、九月、十二月初八那日,书院会安排夫子统一进行考核,第二日就能出成绩,考过了初九当日便能直接入学。”
今日是三月初三,五日后便是初八。
林晔亭心里有了打算,却还是回头象征性地询问了一下两个孙子的意见。
林岁晓欣然同意。
林岁午却犹豫道:“孙儿又不考科举,也要来书院里呆着么?”
赵拙言又详细介绍道:“立才院内设有五馆,分别是弘文馆、弘武馆、弘农馆、冶器馆、格物馆,你小子就放心好了,没人逼着你去研究科举文章呢。”
此话一出,林岁午便也没了意见,只剩下林岁晚一人眼巴巴地羡慕着他们。
赵拙言却没忘记她,弯腰哄道:“晚晚也满六岁了,不好再整日就想着吃和玩了,你兄长们都来了书院,你也一起,好不好?”
“……?”
林岁晚不可思议道:“女娃娃也可以来吗?”
赵拙言笑着解释道:“北疆民风彪悍,妇人也敢上阵杀敌,玄甲军中更是不乏诸多女将士,因“二十军功制”而建的望海书院自然也不会将满足招生条件的女学生拒之门外,不过……”
林岁晚还未来得及开心,又因这转折瞬间提起心来。
赵拙言好笑道:“不过,女子想要出人头地,总归要比男儿更艰难一些,所以能入望海书院的女子大多都异常刻苦,极其坚韧,晚晚可不能被比下去才是。”
在枉死城内得过且过的小饿死鬼并没有叫作热血的东西。
林岁晚讪讪道:“那、那要不,我还是不来了吧,就在家里陪着祖父和外祖父?我只要能识得几千字就好,没想着要出人头地啊。”
“……”
赵华维在旁边实在听不下去了,出言指责道:“小外甥女,你真是太没出息了!我爹手里也就只有两个举荐名额,别人想求都求不到呢。”
林岁晚一脸无辜,心里愈加纠结。
林岁晚此时还不知道,自己想要又不想要的举荐名额,其实早就被他人视作了囊中之物。
赵拙言揉了揉她的脑袋,善解人意道:“离着三月初九还有五日呢,晚晚也不必急着作决定,咱们先去给你两个兄长报了名再说。”
赵拙言带着他们七绕八绕地来到了一处阁楼,里面有两位三十岁左右的助教负责登记报名考生。
两人并不多话,简单将姓名、年岁、籍贯、报考哪院哪馆记录清楚后,便不再多问什么。
至于考生家世清白与否,等考进书院后,自然会有其他人负责调查。